古人幹什麼都喜歡挑吉時,所以等冉夢瑩打發走柳燁之後,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環兒才來通知說吉時將到,需要去為各國使臣送行。
微微掀起眼皮,望了一眼眼前的環兒:“叫上‘毓妃’吧,他也要去送一下娘家人呢。”
“是。”環兒躬身施禮,退下。
在內室換上明黃色的龍袍,戴上飛龍冠,闊步走出禦書房。
皇宮正門,數百個衣著不盡相同的使臣,可以看出他們來自不同的國家,一身紫色繡花錦袍的單昕毓麵無表情的與自己曾經的老師薛孺坤話別。
此刻,下定決心不再愛的單昕毓身上散發出一股瀟灑的,超然物外的感覺,如謫仙一般,淡漠,麵色平靜,長身玉立。原來,長相俊美的人,無論怎樣的落魄,都讓人感覺別樣的美。
更何況,身為皇子,單昕毓身上本就有一股渾然天成的貴氣,隱隱的還有一絲霸氣,隻是在他溫潤的性格下,不是那麼的明顯。
在多年後,這股霸氣逐漸占了上風,使他變得殘忍,變得絕情。隻因,心死。
他的性格在冉夢瑩的殘忍狠絕中一步一步的殼變,原本是溫潤如春風,現在是淡然如謫仙,數年後,絕情如撒旦。
其實,冉夢瑩的虐待,對他而言,有一定的好處。
生在皇宮之中,單昕毓的性子過於溫潤,甚至顯得單純,這不是好現象。
身為皇子,要麼掌權,要麼掌勢,要麼掌兵,要麼,死!
想要做個安逸的逍遙王,根本就是癡人說夢。沒有皇帝會允許自己的兄弟聲望高過自己,會允許一個威脅自己皇位的人存在。
當所有的使臣登上各國華貴的馬車後,當那些華麗的馬車消失在眾人的眼前之後,當百官各自回府之後。
冉夢瑩淡淡的吩咐:“玉兒,帶小單子下去換身衣服,朕記得清平殿已經多日沒有打掃了,還有鋅元殿,紫竹苑,慈安殿,嗯,就這些了。也沒有多少,兩天應該夠了。”
玉兒有些訝異,每一個殿每天都要十幾個人打掃,她卻要單昕毓在兩天內打掃四個殿,還說不多。估計單昕毓不眠不休兩天兩夜也幹不完。而且這稱呼變得夠快的。先前還是毓妃,使臣一走,就立刻改口叫小單子。
身後傳來悶笑聲,回頭一看眾女官一個個小臉憋得通紅,想笑而不敢的模樣,一個個肩膀聳動,貌似快要笑抽了。
瞥一眼單昕毓,隻見他麵無波瀾,眼神淡漠,似乎沒有聽到她的刁難一般。口中卻淡淡的應了一聲:“是。”
看到他這幅模樣,冉夢瑩有些詫異,同時心裏莫名的一顫,卻不願深究,煩躁的一揮手:“下去,順便再把禦花園大致清掃一遍。”
這下玉兒不由得長大了嘴巴,廢話,皇宮一個禦花園相當於整個王城公園那麼大,要一個人清掃,簡直要命,半個月也完不成。
說完也不管眾人的反應,直接轉身走人,眾女官留給單昕毓一個同情的目光,趕緊跟在冉夢瑩身後,隻留下玉兒和單昕毓。
玉兒轉身,並留下一句:“跟我來吧。”
玉兒沒有看到,在她轉身之後,單昕毓平靜的臉龐流露出一絲悲戚。
感情的事,那裏是說斷就斷的?心已經交了出去,怎麼收得回來?若心可以收放自如,世上哪裏會有那諸多惱人的情感糾葛?
眼角閃過一絲晶瑩,瞬間隱沒,如同從未出現,麵色回複如常,默默的跟在玉兒身後。背影孤寂,單薄。
冉夢瑩對別人都很親切,若不是觸了她的底線,她絕對不會輕易發怒。
唯獨對單昕毓,從來沒有過好臉色,因為她每次看到單昕毓,腦海中都會情不自禁的浮現兩世被父母遺棄的場景,所有的苦難,此刻全部轉化成無盡的怨恨,發泄到無辜的單昕毓身上。
隻有這樣,她才可以維持一絲平靜,才可以得到宣泄。
她不想讓自己的怒火波及無辜的人,不是說她有多善良,她隻是想到自己當初被人當做出氣筒,將心比心,她做不到把自己的不快發泄到別人的身上。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既然單昕毓惹了自己,那是他活該,活該替她兩世的父母承受她的怒火。
兩人一個向東走,一個向西走,正如兩顆心一般,互相碰撞,然後各奔東西,越行越遠……
後來兩天,冉夢瑩仍然不去理會單昕毓,而是派春絮時刻的盯著,報告他的狀況。
說實在的,派出春絮這麼個絕頂高手去監視一個犯人,真不是一般的奢侈。
不過,她就是樂意,因為隻有絕色軒十三精英才做得到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行監視之責,沒辦法,單昕毓身上的功夫不低,內力與琴棋書畫四人相等,隻是實戰經驗卻太少,單打獨鬥,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輕易地將他打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