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容若的離世對於宛妤來說也是一個打擊,但她並沒有表現出來,僅僅是在永和宮那棵蒼天大樹下撒了三杯酒,以示悼念。她對他心存感激,卻無法回應他的深情,這輩子也隻能注定辜負了。聽聞惠妃臥病在床,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納蘭容若離世的緣故,在宛妤印象中,她似乎對這個表哥也有別樣的情愫。但這已不是她關心的問題了,她也不願拿容若來做惠妃的文章,就讓他好好安息吧!玄燁見她總是一副懶散的樣子,知她心裏還是放不下六阿哥,便起了讓四阿哥回到她身邊的心思。他沒和宛妤商量便差人去承乾宮說了一聲,佟皇貴妃一腔怒火不能對他發出來,便怒氣衝衝地找上宛妤,一上門就踢翻了廊前的一隻花盆。還未等宛妤和清涵起身請安,佟皇貴妃便嚷嚷道:“四阿哥自幼養在本宮身邊,就是本宮的兒子,豈是你說要回來就能要回來的?”宛妤不明就裏,聽她說四阿哥是她兒子,心中不覺刺痛,但還是福了福身,回道:“皇貴妃娘娘何出此言?四阿哥承蒙娘娘照顧,一直以來都過得很好,令臣妾感激不盡,怎會提出這等要求?”“那為何皇上會派人來知會本宮,難道不是你吹耳邊風的結果?”宛妤一愣,隨即心中頗為感動,卻也無法承玄燁的好意。後宮裏錯綜複雜的關係,玄燁可以不管,但她不能不顧忌,此刻情願四阿哥留在承乾宮,也比強硬地要回來,鬧得雞犬不寧好。這時清涵上前幫著宛妤說話,“皇貴妃娘娘,皇上許是怕德妃娘娘想起六阿哥,所以接四阿哥回來小住而已,並不是要將四阿哥從您身邊帶走,德妃娘娘也不會提這樣的請求。”佟皇貴妃瞪了清涵一眼,不屑道:“小小貴人,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她接著又怒視宛妤,說出來話越發難聽,“你連養在身邊的六阿哥都照顧不好,還妄想照顧四阿哥?四阿哥在本宮身邊,無災無病,可比你這個親生額娘好多了。”這話沉重地打擊了宛妤,她身子一軟,踉蹌了一下,幸虧清涵在她身後扶住了她。她低垂著眼,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憂傷,回道:“皇貴妃教訓得是,四阿哥還請皇貴妃多多費心了。”佟皇貴妃見她如此低眉順眼的樣子,又從她話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滿意足地走了。清涵摟住宛妤,將她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急道:“既然皇上有這個意思,何不幹脆把四阿哥接回來呢?”宛妤一臉難過,搖了搖頭,“四阿哥大了,也懂事了,我雖是他生母,卻並沒有照顧過他,如果強製讓他回來,隻怕更傷母子情分。”“四阿哥如今不親你,你怎知不是她在背後搞鬼?”“那也沒辦法,誰讓我當時地位低微,沒有照顧四阿哥的本事呢!再說,她說的也沒錯,我連六阿哥都照顧不好......”“你別這樣,六阿哥那是遭人陷害,不是你的錯。““怎會不是?”清涵深怕她又想起六阿哥傷心,連忙轉移話題:“可皇上那邊......”“我自會和皇上說的。”清涵看著她疲倦的樣子,忍不住歎了口氣。誰知,宛妤和玄燁的溝通並不順利,若不是被宛妤死拖著,說不定還要上承乾宮親自接了四阿哥回來。宛妤情急之下跪在地上磕頭,額頭都磕紅了,讓玄燁感到心疼。“罷了罷了,朕不去便是了。”他摟著她,一邊揉著她額頭上紅腫的部位,無奈道。回過頭來想想,他也不難猜出宛妤的用意,她不過是不想四阿哥不開心,能不能在她身邊,又有什麼關係呢?這樣一來,玄燁越發覺得愧對宛妤,接連幾日翻了她的牌子,佟皇貴妃那裏理都不理,就算她找了借口差人去請,想也不想就回絕。佟皇貴妃氣得咬牙切齒,算是徹底和宛妤撕破了臉。她加倍對四阿哥好,找準機會便灌輸他生母不愛他的觀念,隻是非常隱晦,四阿哥年少,分辨不出那些彎彎繞繞,這種想法根深蒂固。有時玄燁去上書房考察皇子們的讀書情況,見了他,囑咐他常去永和宮請安。四阿哥表麵答應著,卻來得很少,有時就像應付任務一樣,過來露個麵,還不等宛妤好好看看他,便借口功課繁忙,又回到承乾宮去。這樣的舉動無疑是讓宛妤更傷心了。而佟皇貴妃更是處處找宛妤的麻煩,攪得她不得安寧。隻是,每次出了紛爭,皇上總是站在宛妤這一邊,讓佟皇貴妃也不敢太過分。宛妤再次懷孕,沒幾個月,和她同住一宮的清涵也懷了孕,永和宮在後宮的地位顯然超過了承乾宮,佟氏也不過空有個皇貴妃的名號而已。那些個本就沒什麼存在感的嬪妃不用說,也沒什麼膽子勾引皇上,惹皇上不痛快。可幾位和宛妤平起平坐的妃子卻滿腹抱怨。尤其是惠妃,也懶得在宛妤麵前裝友善了,反而和佟皇貴妃走得越發親密,稍微動腦子想想便知她們打得什麼鬼主意。對於這些,宛妤都懶得管,也懶得計較,隻是關起門來將在乎的人保護得密不透風,再不會給那些惡毒的人傷害她們的機會。那些人見皇上向著宛妤,又分別和家族通氣,一同抵製皇上獨寵德妃的舉動。那一日朝會,玄燁在金鑾殿上大發雷霆,直白地讓眾位大臣不要參與後宮之事。這等鐵血手腕倒是讓眾大臣無可奈何,再看烏雅家並沒有什麼實力和他們抗衡,即便家裏出了個寵妃,也是一副低調的樣子,便也不再惹皇上生氣,隻是傳話到宮中,暗示女兒們莫要意氣用事。宛妤耳聞此事,趁著玄燁歇在永和宮,還勸他雨露均沾,多看看那些不得寵的妃嬪。玄燁隨了她的意,再翻牌子專撿那些貴人答應,倒是讓後宮生機勃勃起來。十月,清涵誕下十三阿哥,被玄燁冊封為敏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