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路都還隻是未知數,雖然很黑暗,但卻能從中抓到一絲希冀。
“小媳婦。”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顧鸞站定腳步看他。
寧須幗手中折扇一打,一雙桃花眼微眯的走上前來,身上沾染的胭脂水粉味道,讓顧鸞不免有點反感。
“既然來了,就進去欣賞幾個曲兒。”寧須幗青白色的衣衫一揮,說道。
顧鸞轉過身正色道:“我好歹是一介女流。”
“這花樓裏全是女流。”寧須幗眼睛裏透出一絲狡黠。
這小子一向都是油嘴滑舌的,自知自己說不過她,顧鸞索性轉身就要走,不想在多加搭理。
寧須幗幾步攔在她麵前道:“好了,我是有正事要與你說,別的地方不安全。”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這花樓雖然雜,卻正能掩人耳目。”
看他一臉高深莫測的模樣,顧鸞也鬼使神差了跟了進去,撲麵而來的胭脂水粉味道讓她感覺不適。
走到蓮花閣內,寧須幗謹慎提防了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的把窗子掩上。
他坐穩身子,收斂起了臉上紈絝不羈的笑容,從寬大的袖管中取出一封信。
顧鸞狐疑的接過信,上麵的字跡很熟悉,這不正是紫瑤華的字體。
“雖然不知道這封信為何會交予我手上,但還是應該由你來定奪。”寧須幗說道。
寧須幗這個人,雖然看似放蕩不羈,花裏胡哨,可實則卻是很重情義的人,紫瑤華便是利用了他這一點,才能利用他,召喚自己即刻回宮。
“我派馬車送你。”看她逐漸陰鬱的臉色,寧須幗朝她輕聲說道。
她在外逗留的日子的確不短,不回宮也好似有點說不過去。
寧須幗收斂了嚴肅,朝她拋了個媚眼,曖昧地說道:“不如,就跟我回寧陽國。我對你,可是相當中意呢。”
聽聞此言,顧鸞也不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寧須幗,此番就麻煩你派馬車送我了。”顧鸞斂下神色,說道。
寧須幗收起折扇,朝她擠擠眼睛說道:“不負重任。”
馬車連夜趕路,顧鸞靠在軟墊上,仍然覺得不舒適,想閉起眼睛睡會兒,卻又覺得別扭。
等到了皇城門時,天剛剛打了三更,顧鸞踩在車夫放下的矮凳上下了車,轉身朝內走去。
突見前方立的幾人頗為熟悉,定眼一瞧便是歌兒,梔子,她們等人。
顧鸞心中一喜,加快了腳步走上前去,她要回宮的消息並沒有傳入宮,這幾人怎麼好似已經等候多時。
“娘娘,奴婢們都在此等候多時了。”歌兒泫然欲泣的說道。
自從娘娘出宮之後,她的心就沒有一天的安穩過,每日都是在提心吊膽中度過的。
“走,回宮。”顧鸞輕輕一笑。
該來的人,還是沒有來。也罷了,有心人不請不來。
歌兒擦掉眼角的眼淚,看得出她眼角滑過的失落,“娘娘,奴婢去請皇上來。”
“不必了。”顧鸞朝她輕一擺手道。
她隻需做好份內的事情便好,其餘的什麼都不用管。
宮闈的波橘雲詭實在太多,她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提防。
坐在桌案前,顧鸞一手支頷,看窗外那顆不知年輪的老樹,不禁的回想起二人初識的時候。
他們也曾靜謐美好的在桌案前同坐,他攜起她的手寫字,作畫。
可現在終究已是時過境遷不複當年了。
紅燈搖曳,把燈下那人的影子拉得纖長,他負手而立,輕歎了口氣。
這個女子,永遠都是一副堅強倔強的模樣,何時才能安靜的依靠在自己懷裏。
兩人滿腹心事,異口同聲的歎了一聲,猛地對上視線。
他……是從何時就站在那裏的。
紫瑤華負手歎息,幾步走到窗前,仔細地盯著她的容顏瞧了好一陣子,彼此之間都沒了話語。
“皇上。”顧鸞好似猛然驚醒的站起身,連最基本的禮節都忘記了,“皇上是從幾時站在這裏的?”
紫瑤華看她滿臉錯愕的模樣,表情平淡的道:“不久。”
沉默了片刻,他才推開房間的門走入,房間的紅燭搖曳。
紫瑤華最先打破沉默,“你可是不打算回宮了?”
“是要回來的,仍然是會放不下。”這裏還有她有留戀的,她所不舍的,怎麼甘心拋棄。
紫瑤華看著她的眼睛,問道:“那你所放不下的到底是什麼?”
“我不知道。”沒能說出他期待的答案,顧鸞搖頭說道。
宮闈中的波橘雲詭、爾虞我詐實在太多了,到了現在,她已經感覺身心俱疲了。
可總有一種力量催使她,她的內心渴望回到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