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一進去並無稀奇之處,轉過屏風後視野卻突然開闊,陳嬌詫異的睜大雙眼,這哪裏是屋子,這分明是個室內花園。
一條蜿蜒的河流靜靜流淌,河裏甚至冒著熱氣,霧氣彌漫上來,增添了一分神秘的美感。河兩邊種著一眼望不見頭的桃樹,桃花正在盛開,美不勝收。陳嬌漫步其中,被這幅本應在三月盛開的桃花美景所吸引。
越往裏走,陳嬌就多一分熟悉感。桃樹中間架起的秋千,桃林錯落有致的石凳石橋,這,分明是宮裏的景致。而且是十幾年前的樣式!
“嬌嬌,這份生辰禮,你歡喜嗎?”不知何時,劉徹走到陳嬌身旁,扶住了陳嬌的肩頭。
陳嬌抬眼,不覺望進劉徹漆黑的雙眼,往日深不可測的黑眸此刻滿是真誠。
“嬌嬌,我知道,以前我傷了你的心。但是在我心裏,一直隻有嬌嬌。上次你說,心如死灰,但是我相信,隻要我堅持,死灰也能複燃。”
陳嬌囁喏,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說什麼呢?原諒並不能輕易說出口,但是不原諒嗎?麵對劉徹的執著,自己無可改變的身份,母親館陶的當頭棒喝。她真的還能堅持曾經的想法嗎?一生一世一雙人對於現在的大漢女子來說,無異於奢侈。
同為異世人的韓則,還蓄養了美姬小妾;深情著稱的司馬相如,還不是對卓文君色衰愛弛?哪怕是曾經心動過的於哲,是不是就真的能做到一人一世呢?如果他能,當日又為何會不辭而別?
如果自己是自由人,當然能來去隨風,君既無心我便休,自由來去這天地間。但是她是誰?是大漢武皇後,陳嬌啊。她的身後,站著陳家宗族。大漢皇帝一直都是以寡恩著稱的,動不動夷三族不是說著玩兒的。
陳嬌茫然地想著,上次離開,還可以說和劉徹兩不相欠,互無瓜葛,現在呢?劉徹明顯對自己產生了興趣,自己還能任性離開嗎?而劉徹威嚴日盛,大權在握,又怎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自己對他的挑釁?
劉徹看著陳嬌眼中的迷茫,心下劇痛,“嬌嬌,沒關係的,不要逼自己。今天是來開心的,不要想不開心的事了。我隻是希望,你不要完全摒棄我們年少的感情,能夠給朕一個公平的機會。”
陳嬌眼中茫然散去,微微一笑:“阿徹,我很歡喜。這些桃花,我很歡喜。謝謝你。”
看到這些桃花,至少死去的阿嬌,肯定是高興的吧。想到小時候,景帝一字一句教自己詩經,她跟劉徹抽到梅樹,口口說著喜歡桃花……陳嬌不由嘴角露出微笑,曾經年少,都是美好。
劉徹攬過陳嬌,二人一起漫步在桃林中。有那麼一刻,陳嬌想,就這樣吧,她在長門,他在未央,不去理後宮紛爭,看著大漢霸權,也不失為一種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