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六 歸長門(2 / 2)

第二天,聖旨就到了。陳嬌平靜的接過退居長門的聖旨,帶著木橙等人,帶著早就打包好的包裹,乘車輦去了本就是阿母送給自己的長門。楊得意看著平靜的陳嬌,目送她離開後,心裏一陣歎息。事情的始末他最清楚不過,他也知道陛下心中現在最在意的就是阿嬌皇後。可是,陛下心中所思又豈是自己一個內侍能想透的?楊得意正感慨間,發現書榻上有幾張白紙沒收拾,遂過去拿起來。發現上麵有的寫著詩句,有的則是自己從沒見過的炭筆畫的畫。他趕緊收起回宣室殿複命。

宣室殿內,劉徹正在批閱邊關軍報。可惡的軍臣單於,春天剛來就又開始寇邊!劉徹知道現在大漢反擊匈奴的時機還不到。他必須等!不過,他不會等很久的。他勢必要匈奴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看見楊得意進來,劉徹的思緒才從軍報上回來。狀似不在意的問道:“皇後去長門了?有沒有讓你跟朕說什麼話?”

楊得意小心覷著劉徹的神情:“皇後娘娘麵容平靜,早就收拾好了東西,已經往長門宮去了。皇後娘娘沒說讓奴婢帶話給陛下。”眼看劉徹麵容一沉,趕緊又道:“不過,奴婢在椒房殿發現了幾張詩詞,請陛下過目。”楊得意小心的將找到的白紙呈上。

劉徹接過,一張一張翻看,是陳嬌的幾張隨筆而已。有的是她新研製的藥方,有的是她新寫的幾則小笑話。有一張是用炭筆畫的一幅畫,雖寥寥幾筆,卻很是生動。畫麵是一個小男孩跟一個小女孩坐在高高的台階上看月亮。小男孩伸手指向夜空,看著小女孩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小女孩則仰著可愛的笑臉,聽得分外專注。旁邊還有一句小詩:記得當時年紀小你愛談天我愛笑不知不覺睡著了夢裏花落知多少

看到這裏,劉徹的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意。好像他也回憶起了跟陳嬌兩小無猜的童年。

翻到最後一張,上麵隻是一首詩: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劉徹的手止不住的抖了起來,心也開始鈍痛,仿佛有人拿著最不鋒利的刀在一刀刀切割一樣,雖然不會一刀斃命,卻痛徹心扉,刀刀血肉淋漓。是啊,人生若隻如初見,他們隻會是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自己會一直喜歡天真率真的美麗表姐,就不會被迫許下金屋之盟,就不會總是帶著厭煩的情緒應付陳嬌,自己也不會跟陳嬌逐漸相看兩相厭,直到今天這一步。如果能隻如初見,自己一定好好珍惜這份美好,如果能隻如初見,自己一定……可是,人生沒有如果。就像詩中所寫的,故人的心都是易變的。原來,陳嬌一直想要的是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而不是什麼一國之後。原來,這才是她的當日願。原來,是他一直錯了。難怪陳嬌一朝醒來,會越來越淡然,越來越疏離。不,不可以。劉徹衝出宣室殿,想要去長門,對陳嬌說想要從新開始。卻在走出殿門的那一刻停住了。能去說什麼?她不會相信的。他已經傷透她的心了,他早該知道的。覆水難收麼?不!他絕不相信!陳嬌的心,他一定能夠再找回來!

一定能。

楊得意看著劉徹變化莫測的臉,看著他失魂落魄的表情,不由暗自佩服皇後娘娘,能讓陛下這麼失態的,天下間估計就皇後娘娘一人了。

“楊得意,傳旨。楚服乃係巫人,意圖禍亂後宮,判其腰斬之刑。”楊得意聽的眉頭一跳,看來陛下真的發怒了,居然是腰斬……“至於王美人,就先讓她多活一段時間好了。她不是想母憑子貴嗎?朕就讓她什麼都得不到!死,太便宜她了。還有,再下一道聖旨,永封椒房殿。”劉徹輕描淡寫地話更讓楊得意心驚肉跳。陛下越是語氣淡然,說明他的怒火越盛啊。王美人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