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的蘇琦躲在草垛裏，聽著外麵的哭喊與尖叫。
她哼著歌兒：
兔子兔子兔子
今色有點早
風兒風兒真喧囂
兔子兔子賣一兩
丫頭呀賣三兩
高興高興丫頭子
我比兔子還貴二兩……
“啊，啊！”
“滾開！滾開啊！不要過來啊！”
“不要吃我不要吃啊——”
她揚起的頭顱，繼續輕聲哼唱：
但是阿媽不高興
氣呼呼的像生氣
拎著耳朵發脾氣
今的色有點早
早市的鈿錢卻不早
你呀你呀都怪你
叫你起得那麼早，叫你跑得那麼快
吃了飯來懶做活
偷完漢子還想跑……
“妖怪，妖怪……不對，是怪物！你是怪物！”
“求求你別過來！你去吃他，吃他啊，啊！滾開！滾開啊！”
“你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我的法術沒有效果？你究竟是什麼妖魔？！”
阿蘇阿蘇好委屈
丫頭眼裏淚打轉
阿蘇阿蘇好害怕
昨晚的影子在嘿笑
嘿嘿嘿，嘿嘿嘿
明你要被賣啦
想要什麼吧
阿蘇阿蘇不明白
為什麼牛兒能吃草
為什麼阿蘇要吃飯
為什麼阿爸要打人
為什麼阿媽會罵人
阿媽阿媽別生氣
阿蘇沒有要求的
阿蘇也不賠錢的
阿蘇阿蘇有用的……
“該死啊，它，它到底是什麼？！”
“我們明明沒有招惹它，它為什麼要突然攻擊我們？以前從未聽發生過這種事！”
“冷靜，先冷靜一下……你看！它好像看不見東西，我們躲這裏，先躲這裏……”
外麵有聲音突然靠了過來。阿蘇聽了聽，似乎是駕車的那幾個漢子，脾氣壞得很。他們從阿媽手裏接過阿蘇時，是把阿蘇直接扔上車的，還瞪眼叫阿蘇不準哭。
阿蘇忽然害怕起來。
遠處又響起幾聲慘叫，零零碎碎的。
“然後怎麼辦？”
“噓，先別出聲……”
沉重的呼吸聲。阿蘇能感覺到草垛被重重地壓了一下，草稈們紮到了臉上。她心跳加快，不由自主地後仰了一下。
外麵的人頓住了，隨即有什麼東西探了進來。那隻粗糙的大手徑直掐住了阿蘇腦袋上交疊的胳膊，一股巨力，幾乎將整個阿蘇帶了起來。“啊！”阿蘇輕輕地驚叫。她害怕地直打哆嗦，腦子裏幾乎一片空白。可是奇跡般的，驚叫過後的阿蘇仍在輕唱著歌謠，節奏不亂，穩定持續，即便那歌謠已漸漸失掉了曲調，成為了低語與囈喃：
阿蘇阿蘇是笨蛋
兔子兔子是葷菜
葫蘆葫蘆裝酒菜
吧吧，你想要什麼
阿蘇有用的，時間有用的，兔子沒用的
大怪的影子在鬥篷裏
黑色的臉是它的嗓音
嘿嘿嘿，嘿嘿嘿
你她的願望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