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弈棋淡淡一笑,道:
“無妨,隻有一些皮外傷,已經愈合了。”
“其實我本不必問,喪彪那廝一定已死在你的刀下。”
勾堅壁向一旁的管家狄泉吩咐道:
“告訴廚房,擺一桌最好的酒席,我要為尤少俠接風,恭賀他手刃狂魔,為民除害。”
狄泉應了一聲,向門外走去,他的腿似乎有些跛。
尤弈棋掃了一眼,道:
“且慢。狄管家,你的腿好像不大方便。”
狄泉站住,勉強笑道:
“不礙事,想是昨夜著了涼。”
尤弈棋笑道:
“僅僅是著涼嗎?你左大腿上有一道新的刀傷,長四寸,深一寸七分,是不是?昨夜是你伏在草叢裏。”
勾堅壁說道:
“不錯,是我派他去的,希望必要時能幫你一把,你一定不會見怪吧?”
說著,他揚聲道:
“狄管家,還不去吩咐擺酒……”
尤弈棋截道:
“酒席就不必擺了,因為喪彪並沒死在我手裏。”
“哦?”
勾堅壁看了狄泉一眼,問尤弈棋:
“此話怎講?”
尤弈棋不答,緩緩在屋裏轉了一圈,悠然道:
“我小時候,家鄉有個算命先生,據說算得很準,所以很多人都找他算命,他賺了不少錢。可是有一天他收攤時,發現所有的錢都被人偷了,於是破口大罵,結果以後再也沒有人找他算命了。他連自己的吉凶都不能預料,又怎能預料別人的呢?”
勾堅壁奇怪地望著尤弈棋:
“你到底想說什麼?”
尤弈棋笑了笑,目光如刀:
“你比那位算命先生算得準多了,喪彪三月十五越獄,我三月二十途徑馬伯城,你一直找借口留我多住幾天,好像早知道喪彪會越獄,也早知道非我不能對付喪彪。”
勾堅壁臉色一變:
“尤兄弟,你這話什麼意思?”
尤弈棋冷笑道:
“蒙日城天牢戒備森嚴,五步一門,十步一哨,若沒有同黨暗中接應,喪彪決不可能逃出去。可他是個獨行大盜,無親無友,所以……”
勾堅壁沉著臉道:
“所以你認為是我暗中策劃,幫他越獄,是不是?”
他冷笑幾聲:
“可這對我並沒有好處,我親手將他送進大牢,又親手放他出來,讓他千裏迢迢來殺我,有人會幹這種蠢事?”
“這並不是蠢事,相反做得還很高明。”
尤弈棋踱著步,又道:
“你們三人一起捉住了喪彪,可雙、公二人隻升到鎮守,你卻升任太守。他二人想必十分不滿,你怕他們將這事捅出去,便想出了這主意,借刀殺人。然後再借我的刀,除去喪彪”
勾堅壁臉色越發難看:
“你血口噴人!我們三個浴血奮戰,方才捉住喪彪,功勞是一樣的,但他們二人不太會說話,為上司所厭惡,所以職位才不如我。我的功勞來得正大光明,有什麼事怕捅出去?”
“你們捉住的真是喪彪?”
尤弈棋一字字道:
“你們捉住的真是喪彪?不是!他是西北大刀胡三漢,你們為了請賞升官,設計將他擒住,割去了他的舌頭,用炮烙之刑毀去了他的臉,指認他是喪彪。胡三漢目不識丁,又不能說話,自然無法辯白。”
勾堅壁冷笑道:
“他既無法辯白,那你怎知他是胡三漢?”
尤弈棋說道:
“昨夜我二人決鬥之時,他用了一招霹靂斬,那是胡三漢的獨門絕技,旁人根本不會,這個‘喪彪’不是他又會是誰?”
勾堅壁幹笑兩聲,道:
“你隻是猜測,全無證據。況且我與胡三漢毫無關係,為什麼要陷害他?”
尤弈棋說話:
“你難道望了,多年前大刀力鬥三煞之事。”
勾堅壁的瞳孔突然收縮。
陽光滿院,屋裏的氣氛卻異常緊張。
勾堅壁隔了良久,才道:
“大刀鬥三煞與我有何關係?”
尤弈棋說道:
“傅先生,事到如今你以為還能瞞的過去嗎?”
狄泉在一旁道:
“尤少俠弄錯了,我們老爺是阿卑人,不姓傅。”
尤弈棋笑了笑:
“我說的不是勾堅壁,而是西北三煞中的人煞傅多智”
勾堅壁臉色鐵青,沉聲道
“尤少俠已不想呆下去了,送客!”
說罷,他一甩袖子,向門外走去。
勾堅壁隻走出兩步,便停了下來,門外不知何時已站上一個人,削瘦的臉,削瘦的身材,一雙眼睛卻像兩柄出鞘的劍,冷冷地盯著他。
勾堅壁目光一凜,問道:
“魏武?”
那人點點頭。
勾堅壁大怒道:
“你好大的膽子,一個小小捕頭竟敢私自闖入我太守府,別忘了這裏可不是蒙日城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