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仍未停歇,紛紛揚揚地落下,雪穀中隻剩六人。
薑承探了探九霄槍刀中剩餘的真氣,他知道,接下來將會有另一場更為慘烈的惡戰。
忽然,薑承耳邊響起石冬柏的傳音:
“薑少俠,我們雖然隻剩下五個人,但觜火猴失血過多,絕對支撐不了多久,我們隻需要與他遊鬥,拖上個幾百招,就能將他活活耗死。”
薑承心頭一震,凝神望去,隻見鮮血已然殷透了觜火猴那破碎成條的黑袍,他全身上下無一處沒有沾染血跡。
舊的結痂早已崩裂,破碎的血肉向外翻開,這新添的傷口輕輕蠕動,猶如一雙紅唇翕合,當中有鮮血在不停地滲出。
薑承簡直不敢相信,觜火猴帶著這樣的傷勢,竟然還能夠屹立如嶽,還能夠和數位絕頂高手一較高下,做生死之爭!
但觜火猴就一動不動地在他們眼前,帶著三分落寂,三分悲涼,以及三分激昂,毫不畏懼地站在他們的眼前!
有那麼一瞬,薑承不禁懷疑,這一趟雪穀之行是否正確?難不成觜火猴和參水猿一樣,從頭到尾都是這場陰謀的受害者?
他扭頭望向白秋華,隻見她的眼神中同樣充滿了疑惑,顯然是在想,圍攻這樣的一個重傷之人,究竟有何意義?
但這猶豫轉瞬即逝,因為薑承非常明白,無論如何,為了赭焱大陸上無數的生命,決不能讓星殞穀的陰謀得逞,就算錯殺一千又有何妨?
想到這,薑承長嘯一聲,九霄槍刀揮出斬日之勢,真氣彈激射而出,令人窒息的罡風扭曲了三餘丈的空間,向觜火猴卷襲而去。
與此同時,石冬柏的紫竹洞簫和穀雪晴的落月針也雙雙襲到。
觜火猴右掌一翻,硬接薑承的真氣彈,左手緊握長棍正中,玄妙地輕輕一搖,化去石、穀二饒攻勢。
廉明清的奔雷錘斜舉過頂,一聲驚雷巨吼,錘勢如東極電疾落觜火猴後腦!
觜火猴身形猛然下挫,左腿秋風掃落葉,廉明清一錘落空,隻得雙足點地,向後空翻,避開觜火猴的一腿。
白秋華輕歎一聲,挺劍而上,刺向觜火猴右胸。
幾個人如走馬燈一般此起彼伏,再一次將觜火猴困在當中!
這一次,幾個人都聽了石冬柏的傳音,采用遊鬥之術,不與觜火猴正麵硬撼,一沾即走,猶如蜻蜓點水。
觜火猴右腿負有重傷,行動不便,隻能固守中央,難以進行反擊。
轉瞬間已過去百餘招,混戰之中,石冬柏一招仙人指路,手中洞簫點向觜火猴頸側,穀雪晴及時接應,落月針化作一道疾電,突襲觜火猴肋下!
觜火猴突然一聲怒吼,魁梧的軀體竟在刹那間翻轉倒立!
石冬柏和穀雪晴的攻勢登時落空!
觜火猴左腿倒踹,石冬柏向右急閃避開。
就在這時,觜火猴撐在地上的右手突翻,一大片積雪猶如雪崩,帶著強勁的內力暴襲穀雪晴的麵門!
穀雪晴萬萬沒有想到,觜火猴一個堂堂九尺壯漢,居然會使出這般近乎頑童的招式,一時間雙眼被雪迷住,連忙後仰閃躲。
觜火猴身子一翻,左手的長棍就勢劈向穀雪晴的腹!
穀雪晴聽見呼呼風聲,暗呼不妙,拚死向右一挪,但一條左臂已避無可避,眼見那赫赫的棍風就要將她的左臂生扯下來,一道白影一閃,擋在她的身前!
溶血镔鐵棍正中石冬柏的腹!
在穀雪晴淒厲的驚呼聲中,石冬柏如同狂風中斷線的紙鳶,轉瞬已飛至十丈開外,罡風呼扯散去,石冬柏墜入雪中,汩汩鮮血流出,殷紅了大片的白雪。
薑承和白秋華、廉明清齊聲驚呼,他們都沒有想到,石冬柏為了穀雪晴的一條手臂,竟然會舍身相救!
尤其是薑承,心中對石冬柏頗有不滿之處,認為他心思頗重,不夠坦蕩耿直,此刻卻不禁心神震動,滿腔熱血霎時沸騰,長嘯聲中,不顧一切地展開攻擊!
廉明清和白秋華也被石冬柏的舍身之舉所激勵,奮不顧身地向觜火猴狂攻而去!
穀雪晴眸光閃出十分癲狂,落月針飛向空中,化作陣陣悵惘淒迷的針雨,淒厲地朝著觜火猴傾瀉而下!
多少年來,穀雪晴一直對石冬柏一往情深,但心中的情郎卻隻把她當作紅顏知己,總少了幾分親熱。
而現在,石冬柏卻為她舍棄了生命!
這麼來,她在石冬柏的心中比生命更為重要!
但是,石冬柏死了,穀雪晴所守望的、所期盼的、所向往的,這一刻都化作夢幻泡影,再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現在的穀雪晴,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殺了觜火猴,殺了他!為石冬柏報仇!
就在這時,四個人同時攻到觜火猴近處,且都是同歸於盡之勢!
觜火猴悶哼一聲,旋風般地在原地急旋,長棍猶如一道火龍卷,圍著他的身子盤繞,道道氣刃將空氣割裂,激蕩的火焰旋風將眾人拒於丈外!
薑嚐白秋華和廉明清無奈退下,穀雪晴卻依然飛蛾撲火!
“穀娘不可!!!”
廉明清神色一變,大聲驚呼,他熟知穀雪晴的武功路數,清楚地知道穀雪晴想要同歸於盡。
但見在那細密如絲的氣刃中,穀雪晴嬌的身軀瞬間緊縮,如一道流光穿越那炙熱的風暴,直飛觜火猴的身前,而在她起步之處,竟然還留有淡淡的幻像,這般如流星飛墜的速度,令人窒息。
觜火猴顯然沒有想到,七星宿之外,竟然有饒輕功能練到如簇步,猝不及防,危急間心念忽動,右掌拍出,內勁狂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