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抖雪,岩壁已現。唏噓高人,緣何生怯?”
“觜火猴果然已經發現我們了!”
薑承心中一驚,頓生愧意,原來他剛才入穀之時,偶生童心,引發雪崩為戲,但雪落岩青,壁立千仞與皚皚雪嶺頗為不稱。
此外,廉明清出語如雷,將雪地催蕩出漣漪狀,也是一個極為明顯的破綻,但九個人都沒有察覺到,反倒是被觜火猴的看得一清二楚。
“想不到觜火猴的心思竟然如此細密。”
薑承與白秋華對視一眼,心裏想到了一塊,突然聽到對麵峭壁上的石冬柏一聲朗笑:
“觜宿好眼力,我等畢竟瞞不過觜宿的神目!”
罷,石冬柏從峭壁上飄落下來,其餘之人知道已經無法偷襲,於是紛紛現身,從峭壁上縱身躍下。
薑承走近一看,越發覺得觜火猴身形魁梧,石冬柏已是長身玉立的美男子,他竟比石冬柏還要高出一個腦袋,挺棍而立,宛若神。
觜火猴長得粗獷醜陋,褐紅長發披肩,他靜靜地將穀中九人掃視了一遍,眼神中帶著一絲倦意,顯得極為平淡,隻是在封十澳身上多停留了數息,又對石冬柏投去些許怒意。
不知為何,眾人被觜火猴的目光掃過時,心頭都為之一顫。
就在這個時候,無心大師嗅到一陣芳香,這香氣極淡,但在荒涼的冰雪地中顯得尤為芬芳馥鬱,忍不住要深吸口氣,卻突然聽到石冬柏的傳音:
“大師心,此香來自拒霜花,從香氣的濃度來判斷,恐怕一個時辰之內拒霜花就會盛開,我等理應速戰速決,以免夜長夢多。”
隻聽石冬柏朗聲道:
“觜宿千裏西來,棍下無情,所造殺孽深重,不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自廢武功之後,隨無心大師出家修行,以免死後墮入地獄。”
無心大師聽了,甚是心喜,雙手合十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觜火猴臉上閃過一絲不屑之意,嗤笑一聲,抬頭望著飄飄大雪落在自己臉上,突然又用長棍在地上劃過:
“冰刀霜劍下,白雪戰胭脂!”
這幾個草書筆走龍蛇、大開大闔,充滿了一往無前的氣勢!擺明了今日要血染蒼茫,和眾人一決生死。
看見觜火猴豪情萬丈,眾人都覺得在氣勢上落了下風。
就在這時,白秋華突然嬌軀一震,以氣禦劍,出塵劍自鞘中飛出,劍影晃晃、劍氣縱橫,雪地上霎時出現幾個細細的篆字:
“寒既不著意,何必苦爭春?”
這幾個字寫得快極,如疾電奔走,即便以石冬柏的眼力,都沒有看出來白秋華是如何在眨眼間寫出來的。
雖然不如觜火猴寫得氣勢雄壯,但字跡清秀流利、整潔大方,出入皆有法度,帶著一股淡淡的禪意,並不落觜火猴的下風。
穀中眾人暗暗稱奇!
廉明清樂得合不攏嘴。
薑承望著這秀外慧中的女劍客,更覺傾心。
觜火猴微露詫異之色,細細地望了白秋華一眼,目光中流露出稱讚之意。
突然,無名抽出那條名震江湖的縛龍鞭,輕輕一抖,那粗若龍筋的長鞭便伸得筆直。
縛龍鞭乃金絲銀線合著鱷筋所造,柔韌沉重,但在無名雄渾的內力催動下,竟然化柔為剛,令眾人不由得心生敬佩。
但見無名持鞭在雪中劃過:
“劍晨可是命喪你手?”
無名雖然知道觜火猴隻啞不聾,卻偏要在地上寫字,隻為在眾人麵前炫耀內力,壓一壓封十澳威風。
觜火猴抬起頭來,想了好一會,持棍寫道:
“旭日劍晨?”
無名緩緩地點零頭。
觜火猴的嘴角輕輕一撇,又寫道:
“萬惡之徒,死有餘辜!”
無名的臉色倏地陰冷起來,憤憤向前跨出幾步,卻又突然停下來,顯然是不敢單獨對觜火猴出手。
眾人皆知,劍晨乃無名的獨生愛子,劍術不弱,在江湖中享有薄名,加上無名護短,尋常人都不敢招惹,向來囂張跋扈,想不到竟喪命於觜火猴之手。
石冬柏見無名不敢動手,為其找台階下:
“我看觜火猴眉心泛著黑氣,定然中了不世奇毒,觜火猴雖然神功蓋世,運功將毒性壓住,但動手時難免真氣激蕩,令毒素遊走諸身。若是觜火猴願意束手就擒,我們大可寬宏大量,隻廢其武功。”
石冬柏此言頗為挑釁,眾人皆知觜火猴不可能不戰而降,石冬柏這番話的目的,隻不過是要告訴大家觜火猴身中奇毒。
觜火猴麵無表情,隻是在地上寫道:
“今日之戰,既分勝負,也決生死!”
眾人望向這驚心動魄的十二個大字,心中咚咚作響,渾身的血液開始沸騰起來,隻聽廉明清怒喝一聲:
“你這家夥既然如此不識好歹,待會就讓老夫好生教訓教訓你!”
廉明清氣勢如雷,但根本不敢搶先出手。
穀雪晴的美眸瞟了石冬柏一眼,卻見他神意自若,但那隻手握紫竹洞簫的右手,卻不住地在簫身上來回撫摸。
這個動作穀雪晴相當熟悉,那是石冬柏內心極度緊張的顯示,她不由得心中一驚,難道觜火猴真的如此可怕?不禁下意識地將手中的落月針緊了緊。
其餘六人也是心中暗凜,好在他們都是名震一方的高手,平生經曆了無數的大風大浪,故而可以維持表麵上的冷靜。
凜冽的寒風中殺氣彌漫,曠世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