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山派的主殿之中,僅懸吊著一盞長明燈,冷風襲來,燈繩擺動,燈影搖曳,殿內忽明忽暗,更顯陰森恐怖。
一張以無數龜甲堆疊而成的躺椅之上,鋪著一張白斑虎皮,坐著一個綠眸如狼的男子,此人正是習得了一身詭異功夫的賴文豪。
此刻,賴文豪正枕著柳霓雲那光滑白潔的大腿,吃著強精固體的乾棗,一個個地審問從山坳中擄回的百姓,心想這些人既然跟著薑橙穿越山坳,一定知道些什麼。
“薑橙毫無縛雞之力,追殺他的長老怎麼還沒回來?”
賴文豪心中焦急萬分,現在別是薑橙了,就連他派出去的八個龜山派長老也不見了蹤影,躁怒之下,賴文豪嘴一唆,兩三個棗核迸射而去,送那些毫不知情的百姓去見了閻王。
“下一個。”
賴文豪已經逐漸失去了耐心,這個時候,先前和薑九黎搭話的那個書生被帶了上來,賴文豪將他一番審問,但還是一無所獲。
“既然你不願意告訴我,那就去告訴閻王吧!”
賴文豪正欲再開殺戒,卻聽柳霓雲道:
“文豪,這個書生名叫李文白,本是山下六邑鎮之人,在外遊曆多年,見多識廣,竟無師自通成了書藝人,書技藝出類拔萃,不如讓他上一段,我們也好尋個開心。”
李文白與柳霓雲本是舊識,兩人皆是六邑鎮之人,年幼時在一個私塾識字,後來柳霓雲嫁給項良工,他也曾多次受邀上龜山書,與柳霓雲還算熟識。
李文白知道柳霓雲有心救自己一命,心念電轉:
“以柳霓雲的性格,肯委身於鬼夜叉,必定有所打算。柳霓雲向來聰明,我將心中所想,借著書告訴她,她一定能夠聽得明白。”
如此思量,李文白不等賴文豪同意或是拒絕,搶先一步,亮扯開嗓子起了書,並且得特別賣力。
賴文豪沒有掃柳霓雲的興,他眯縫著眼,百無聊賴地聽了起來。
剛開始之時,賴文豪的神情顯得很不在意,但聽了幾句之後,他半睜開了眼,又聽了幾句之後,他竟然瞪大了眼,一副非常吃驚而又非常受用的樣子,人也正襟危坐起來:
“精彩,接著下去!”
見賴文豪來了興致,李文白不停地抖出包袱,段子進入高潮,不僅是賴文豪,連一旁的龜山派弟子也聽呆了,李文白以前上山,從來沒有過這些段子,都是新鮮貨!
一時間,大殿之內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凝神細聽,直到李文白完了一段,歇一會之時,叫好聲才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李文白一口氣了兩個多時辰,肚子咕咕作響的賴文豪,這才意猶未盡地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李文白停了下來:
“你書得不錯,以後就留在我身邊,這樣我隨時隨地都能聽你書了!去吧,沒事的時候多想想段子。”
完,賴文豪吩咐人給李文白準備了一個房間。
從那開始,李文白心懷惴惴地在龜山派待了下來,賴文豪何時要聽書,便何時要李文白,就像是隨身帶了個書童。
有幾次深更半夜,賴文豪和柳霓雲折騰得興起,硬是派人把李文白從被窩裏叫了起來,講幾個肉段子助興。
段子一個少一個,李文白隻能要來筆墨紙硯,在房間裏新編段子,他心裏清楚,若是哪一他講出的段子不精彩了,柳霓雲就保不住他了。
這一下午,李文白正在房間裏構思段子,胡思亂想之間,頓感眼前一亮,他立即緊緊地插上門栓,伏案又寫又畫起來。
寫畫完畢,李文白拿出他書用的腰鼓,把腰鼓上固定鼓麵的兩枚銅釘取了下來,鼓麵與鼓的圓木圈之間,便露出了一道縫隙。
李文白把那幾張寫滿了字、畫滿了線條的紙疊好,從那個縫隙處塞進了腰鼓裏,最後,心翼翼地把那兩枚銅釘,原封不動地釘了回去。
這段時間以來,李文白還做了另外一件事,他一直借著書的機會,以話裏話的方式,與柳霓雲暗中聯係,間接地也和羊月搭上了線。
轉眼,日子又過去了幾。
這一,李文白書之時無精打采,講出的段子毫無新意,賴文豪聽了幾句之後實在聽不下去了,叱嗬道:
“你今怎麼回事?再不好好書,我一刀宰了你!”
李文白拍了拍腰鼓,委屈巴巴地支吾道:
“大王有所不知,我隨身隻帶了這個腰鼓,像大鼓、鼓架這些書用的家什,都放在六邑鎮家中,若是缺了這些,很多絕妙的段子根本講不出來。”
正著,一個龜山派弟子跑了進來,向賴文豪輕聲彙報了幾句。
賴文豪聞言一笑,對李文白道:
“那好,我親自陪你下一趟山,把那些書用的家什都搬上來!”
以賴文豪的性格,這種跑腿的事他隻會讓手下的人去做,一旁的羊月因此推測,想來是山下有了什麼消息,賴文豪要借機去殺了薑橙,避免驚動了那些的黑袍人。
猜出了賴文豪的心思,羊月認為這是一個絕佳的脫身機會,正在思考如何抓住這次良機,卻聽賴文豪主動叫道:
“羊月,你和我一起下山。”
完,賴文豪領著羊月和李文白,以及幾名龜山派弟子,一起離開了龜山派,風風火火地向山下行去。
一段時間之後,六邑鎮李文白家中,李文白正在收拾書用的家什,等候間,賴文豪向羊月問道:
“薑橙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有什麼看法?”
羊月想了一想,答道:
“你不妨直接前往襄淮城奪寶。萬恨之和阮靜姝還在龜山上,薑橙如果沒死,一定會設法營救夥伴,杜將軍隻要在此處拖住他一段日子,等他趕到襄淮城的時候,一切都已經遲了。”
羊月這番話的目的很簡單,無非是想將賴文豪支走,龜山派如果沒有賴文豪坐鎮,僅憑杜蔚一人,恐怕是鎮不住場子的。
羊月的心裏很忐忑,她不知道賴文豪是否會中調虎離山之計,也不知道薑橙是否真的還活著,能夠率兵攻上龜山。
“去死!”
賴文豪突然厲喝一聲,旋即以掌為刃,砍下了李文白的腦袋,血噴如柱,嚇得羊月身子一軟,癱在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