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在感應到江思遠的身上有那件東西的時候,清淺竟是不由自主的長舒了一口氣。
而且她還有些難以抑製的欣喜,就像是做了一件什麼令人極為開心的事情一般。
這下她倒是有了充足的理由不殺江思遠,而且東陵殤那裏她也可以說的過去。
所以現在她的當務之急就是誘導江思遠交出他手中的神物,這樣,自己或許還有回去的可能。到時候不管這裏會發生什麼事情都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她可以安安心心繼續活在現代,這一切就當做是一場讓人猝不及防的夢,然後永遠活在回憶裏吧!
這樣想著,清淺又有些釋然,閉上雙眼,不自覺得竟是再次沉沉睡去。
她不知道在她剛剛閉上雙眸的時候,本來睡意深沉的男子雙眸驀然睜開,清亮如水,絲毫沒有一絲睡過的感覺。
江思遠緊緊地盯著已經再次閉上雙眼睡著的女子,隻見女子的嘴角彎起一抹淺淺的笑意,瀲灩生輝。
看著女子麵容安和睡顏,江思遠麵具下的眉毛微微皺起,他的瞳仁漆黑如墨,此刻在夜裏,更加變得晦明不清,好似是一汪深沉的潭水,不甚清明,可是或許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眼底深處深深的疑惑和若有似無的嘲諷不屑。
他此刻疑惑的是水清淺為何剛剛沒有下手,那麼好的時機,雖然她不可能得手。
而這也正是江思遠嘲諷的原因,以為他那般沒有嗎?隻是小小的迷藥就可以把他殺了嗎?她還真是小瞧了他呢!這種感覺,真是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呀!
他本來還以為她落水之後,性子變了,也該聰明一點兒了。沒想到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愚不可及,蠢鈍如豬。
想到她剛剛想要殺了他,江思遠的眸子就猛地深了幾分,帶著淡淡的陰鬱。
若不是受人之托,水清淺絕對不會活著到達宛城,更不可能此刻和他同榻而眠,為了她,答應了她,不想讓她難過。
一生隻有一次的,他江思遠也有不想傷害的人,所以,為了她,他才沒有立刻要了水清淺的命。
隻要她成功脫險,水清淺,他絕對不會容忍,亦不會手下留情。
這樣想著,江思遠眸中散出一抹厭惡之情,然後,反手掀掉了蓋在身上的錦被,披上外袍便悠悠走了出去。
這樣的動靜,床上的清淺卻好似絲毫沒有感受到一般,依舊睡意深沉,酣然入夢。
江思遠剛剛走出門,隻見黑暗中,一個身影如同夜梟般悄無聲息的從暗色裏飛身而下,然後麵容沉靜,恭敬地跪在地上沉聲道:“見過主子!”
江思遠擺了擺手,示意他起來:“怎麼樣了?”
“姑娘暫時安全。”黑衣人低頭回答道。
江思遠聽到他的回答,點了點頭,“知道了,繼續暗中保護!”
“是。”
“記住,小心行事,那個人可不是泛泛之輩!”江思遠繼續吩咐道。
“是,屬下明白!”
江思遠點了點頭,示意那人可以離開了,可是半晌黑影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抬眸看了他一眼,隻見那人欲言又止的樣子,江思遠淡淡開口:“還有什麼要問的?”
那人見江思遠開口詢問,急忙垂下了頭,然後猶豫片刻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主子,為什麼剛剛……?”
他的話隻說了一半,可是江思遠卻顯然已經知道了他的疑惑,“你是不明白我為何會留下她的性命?”
微微回頭向屋子裏看去,剛好可以看見內室的雕花大床,女子此刻睡意沉沉,毫無感覺。
黑衣人順著他的目光微微抬眸小心翼翼的向著屋內望去,隻是由於江思遠所站的位置恰好遮住了他的視線,他隻是看見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江思遠收回目光看向他,目光清淡如水,可是男子卻在看見他的目光時,驀然收回目光,垂下頭去,不敢再張望。
月明星稀,有淡淡的月光此刻如銀輝般灑了下來,照耀在二人身上,江思遠穿著一襲月白色的長衫,此刻好像是一副朦朧的壁畫一般,清濛迷離。
他淡淡的看了半晌眼前的黑衣男子,片刻開口緩緩道:“好好做你該做的事情,不該問的不要多問!”
“是,屬下知道了!”
“下去吧!”江思遠沉聲吩咐,沒有絲毫的情感。
黑衣人行了禮,轉身便消失在濃鬱的夜色裏。就像是鬼魅一般,來去無蹤,須臾便不見了人影。
江思遠一襲白衫立在聽雲軒的石階上,他淡淡的抬頭,看向夜空中那一輪圓玉盤似的明月,思緒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