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不要打了……”隨如煙大聲喊著,鮮血刺痛了她的眼睛,然而那個近衛的死激起的恨,正催逼著他的同伴,他們拚盡全部的力量保護著自己,也為他們的同伴報仇。另一隊的人,見過了王宮裏的那一場血腥的戰鬥,恨透了近衛。當兩種仇恨相遇,怎麼能為隨如煙的兩句話而停止彼此的撕殺,即使她有著絕世的容顏,又如何?隻有當其中的一方徹底消失,恨也許才會平複。這場戰爭結束的時候,是以所有的近衛浴血倒下而結束的,隨如煙聲音嘶啞,依然在喃喃說著:“不要打了……住手……不要……”她看著他們一個個倒下,卻無能為力,隻能機械的重複著這兩句話……她為什麼沒有先問問他們會怎麼處置他們,隻是那一猶豫,也許問了,就會是另一種結局……她放棄了她的愛,為了消弭一場又一場血腥的戰鬥,遠嫁他鄉,然而,她還沒有抵達,清國已經成了戰場,而這場戰爭,如今,已經蔓延到了她的麵前,鮮活的生命在她麵前,倒落塵埃,陷入永恒的黑暗,不再醒來,他們又是為了什麼,這樣輕賤生命?那些血泊中的死去的身體似乎在嘲笑她的幼稚,憑她如何能了結這樣的鬥爭?
“王妃!他們都是以前昏君的近衛,負隅頑抗,死有餘辜,請王妃莫怪!”那個小隊的頭目拱手說道。
昏君?這就是戰爭的勝利者對失敗者的稱呼,如果勝負異地而處,那他們是不是亂臣賊子?隨如煙不再說什麼,麵對他們,她說不出話來。她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這不是她想見到的,這違背了她遠嫁的初衷……
那人眼光掃過原來保護車駕的近衛,冷冷的問,“你們呢?是不是也要和他們一樣?”
那一隊人,看了看倒下的人,又相互看了看,,隨又點了點頭,走出一人,拱手道:“我們願意保護王妃,回到清國!”
那人滿意的點點頭。
華麗的車子重新踏上征途,隨如煙靠著車廂壁,似乎淚已經流幹了,她張大了眼睛,透過麵前的紅紗,直愣愣的看著前方,她目之所及,隻是車廂的四壁,然而,她的眼光似乎穿越了萬水千山,到了天遙地遠的世界……
許久,隨如煙解開隨身攜帶的一個包裹,裏麵是兩本書:無心劍譜,無心刀譜!用這樣的條件得到的戰火平息,可靠嗎?既已決意平息戰火,又何必費心於刀劍之術?隨如煙看著這兩本書,臉上露出冷笑,這是隨國至高的武功,如何能用來交換和平?交換來的和平就是這樣的!他們早該明白這些的,她就無須放棄一切,陷入這樣的困境……
隨如煙搖了搖頭,太遲了,不是所有的路都可以回頭,這條路就不能……她閉上眼睛,聽風在窗外吹過,沙子飛過窗前,她朦朦朧隴地睡著了。
隨如煙半夢半醒的,車子一直走著,似乎沒有一個盡頭……隨如煙有時醒來,看天色幽暗,又睡去了,她不敢讓自己清醒,就這樣昏昏沉沉地過著,她又密迷糊糊的睡著,卻被一陣嘈雜吵醒。
“你們要幹什麼?想……”是那個後來的頭目的聲音,聽來似乎受傷了。
“幹什麼?”一個人獰笑道,“我們不想回去送死,那隻有你們死了!”
然後是兵器相交的聲響,伴著一聲聲的慘叫。隨如煙開了車門,眼前是一片鮮紅的顏色,在暗夜裏,那紅,紅得發黑,她不再喊叫,隻是看著,看著人一個個倒下,聞著血腥味,血浸入黃沙……
“王妃!”那個頭目爬到隨如煙的腳邊,她才發現,所有的人都已經倒下了,他是最後的一個。
“你……”隨如煙驚恐地看著他。
“王妃!帶上它……”那人手中握著一個銅牌,“請你盡快……盡快……趕到清國……否則……隨國……會……”他緩緩垂下了頭……
“你……醒醒……你醒醒……”隨如煙搖晃著他,可他再也醒不過來了。
隨如煙取出銅牌,緊緊握著……
她孤獨的站著,身邊是橫七豎八躺著死去的生命,仿佛這無邊無際的沙海中,隻有她一個人,風吹過,吹落了她麵上的紅紗,露出傾國傾城的容顏,此刻那容顏已經是淚的海洋,那枚瑩淚玉簪,在風中搖搖欲墜。隨如煙疲倦地靠著華麗的車子,現在,她隻有這個華麗的車子了,或者說,是奢侈的牢籠,侍女們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已經跑了,跑了也好,也許她們會走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