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總是惱人的,淅淅瀝瀝地飄著,沾濕了行人的衣衫,青石板路上已經濕漉漉的了,它還是不緊不慢地飄著,像是要洗掉來來往往行人的痕跡,雁過寒潭,潭可以不留影,人走過的痕跡也可以衝洗殆盡嗎?無論怎樣,雨絲還是飄著,落在路上,落在枝頭,也落在人心裏,漾起一層層漣漪……
煙波湖畔,一條普通的青石路,一把普通的油紙傘,淺色的裙裾隨著蓮步輕移,輕盈飛舞,不知傘下是否是傾國的紅顏?
油紙傘似乎頓了一下,隨後慢了下來,像是要等什麼。一個白衣人從旁經過,帶起一絲涼風,撲麵吹來……
“公子……”傘下語聲傳來,輕柔卻有些須怯意。
白衣人停住了,卻並未回頭。
“公子!這雨越來越大了,恐怕一時也不會停的,你的衣服已經濕了,這把傘借你吧!”隨著聲音,油紙傘已經遞向白衣人,握著傘的纖細手指有些發白,是雨夜天涼嗎?
白衣人轉身,油紙傘卻已經在他的手中,罩住了兩個人。女子身子忽然向後仰去,卻被白衣人攬住了腰身。
“姑娘真是好心!在下宛揚,敢問姑娘是哪一位?”白衣人聲音柔和,目光牢牢鎖在女子身上。
女子站穩了身子,心怦怦亂跳,沒有男子如此貼近她,隻有哥哥,哥哥現在在哪裏呢?會不會已經……宛揚?難道是爹爹再三告戒要留心的宛家人?自己恐怕已經脫不了身了……
“原來是無心劍宛大俠,小女子應雪,失禮了!”
“姑娘的姓氏很少見啊!”宛揚目光冷冷地掃過應雪,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手卻放開了。
女子無視他的冷笑,抿了抿嘴。
“應姑娘把傘借給在下,姑娘到家了嗎?我送姑娘回去如何?”宛揚看著她的微笑,有些驚奇,不知她是喜怒不行與色,還是太天真?因為那笑實在讓他覺得溫暖。
女子愣了一下,還沒有回答。
“放開她!”一聲嗬斥,背後冷風襲來。宛揚又伸手攬住女子的腰,身子一晃,兩人避開了殺氣,看到來人,一襲黑衣,臉上也蒙著黑巾,一雙眼睛直直地瞪著宛揚。
“放開她!”黑衣人刀指宛揚,叫道。
“哥哥!”女子驚喜地叫了出來,來人衝她點了點頭。
“我隻是謝謝她的傘而已,她隨時可以走!”宛揚說著,手中的傘遞向女子,“應姑娘,還你的傘!”
女子看著他眼中泛起的柔和的光,緩緩伸出她纖弱的手,就要去接。
“小妹!”黑衣人一把把女子拉在身後,刀依然指向宛揚。
“不用緊張!我隻想把傘給她,沒有想啟動奪魂針!”宛揚的臉上柔和,平靜,密密的雨絲籠在他的四周,像是夢中才有的畫麵。
“哈哈……”來人忽然大笑,“當然,無心劍怎麼用得上這種把戲,殺她豈不容易得很?”
“如果我要殺她,她還能在你身後嗎?”宛揚瞟了一眼被黑衣人護在身後的女子,那一眼冷得怕人,女子一觸到就覺得全身發冷。
“怎麼?不要傘了?還是……你不敢接?”宛揚語氣中滿是譏誚,黑衣人一愣,伸手去拿油紙傘。
當他的手觸到傘柄的一瞬,一蓬銀針暴射而出。“不要!”女子雙袖拂動,黑衣人身形迅速變換,可是,還是有一枚銀針刺入了黑衣人的手臂。
“哥哥!”女子扶住來人,“哥哥,你怎麼樣?”黑衣人臉色難看,卻說道,“小妹,哥沒事……”
“你……你說過隻是還傘而已的……你……”女子眼中盈滿了怒色,看著宛揚。
宛揚搖了搖頭,指間飛出一物,射向黑衣人,女子大驚,拂袖把它攏入袖中,臉上怒容更盛,毫無血色。
“是解藥!”宛揚看著她,悠悠地說,“看樣子,你們是莫家的人……”
“不錯!我就是莫映風,你要怎樣?”黑衣人大聲喝道,扯下了蒙麵的黑巾。
“原來是莫大俠!我不想怎樣!放心,我對你們要保護的東西沒什麼興趣!如果你想怎樣,還是解了毒再說吧!”
莫映風哼了一聲,不去理會女子手中的藥丸。
“怕死嗎?反正你都是要死的了,還怕再吃顆毒藥?”宛揚嘴角泛起冷笑,“莫家人如此不堪,還如何保護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