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秋意蕭蕭。
樹枝上稀零的黃葉,傾述著秋的蕭瑟,剛掉下幾片,就被風兒卷起,從街頭吹向街尾,其中一片落入一個臭水坑裏。
如果注意看,便可見臭水坑裏浮著兩個黑黝黝、圓乎乎一大一的兩個家什,忽然那個的動了動,伸出一隻沾滿汙穢之物的手,取下落在上麵的一片黃葉。
原來這黑黝黝、圓乎乎的不是什麼家什,而是兩個腦袋。
一道極為低沉的聲音響起:“澤,乖,忍一忍,千萬別動,隻有在這極汙穢之地,才能躲避他們的探測。”
“五胡叔,爹爹他……”
五胡立即伸手捂住澤的嘴,也不管那汙穢之物是否會進入他的口腔。
離臭水坑三十米不到地方。
逾百名身著黑鐵鎧甲的士兵,當街追砍著五人。
這五人手持軍刀,肘肩緊貼,合成防禦陣勢,麵對數十倍於己的敵人,竟無一俱色。
不到兩百米長的鎮大街上,橫七豎八的倒著百數十人,血液順著地勢高差從街頭流至街尾,這些都是他們五人的戰績。
麵對仿若修羅一般的五人,士兵們竟神色懼然,軸步不前。
哪怕他們已是累累傷痕,那綻開的血肉下,森森白骨依稀可見。
五人已是強弩之末,肘肩相連,肩背相靠,這般陣勢除了防禦,更是為了彼此支撐。
“兄弟們,連累你們了!”
話之人身形高大,劍眉大眼,麵部輪廓俏如刀削,開口就若磁音。
另一人道:“何談連累,能與元帥共同戰死,是我等兄弟四人之榮耀。”
元帥巡視了眼前的一眾兵將後道:“想我尹明勳捍衛唐國疆土二十餘載,未曾在多國聯手中丟失一寸國土,經曆大戰役無數,不想,沒有死在與敵軍的拚殺中,卻是亡在自家的國土裏。”
他仰大喝,“陛下,我恨啊!”
黑鐵鎧甲的士兵群中,走出一名武裝到牙齒的將領,黑鐵頭盔間,隱約能看到眼、大鼻、厚唇的五官。
不見他有任何表情,隻是拔出軍刀向前一劈,“殺!”
士兵得令,再也顧不上其他,不再懼死的向著五人圍殺而去。
五人頑抗了片刻,終究一一倒下。
這時,又見一隊士兵來到將領跟前,為首的道:“報告將軍,土場鎮共有六十五戶,四百餘人,已全部誅殺。”
將軍那本就的眼睛眯了眯,轉頭抱禮道:“勞請明鏡大人。”
密集的士兵分散站開,走出一名身穿黑袍,係著血色披風的男子,不見他有任何表情,隻是閉上了雙眼。
片刻後,血色披風男子睜開眼道:“經探測,鎮子上除了一些野貓野狗,再無活物。”
將軍搖頭:“不對,據探子報,他們有六大一共計七人,那名的是尹明勳的兒子。
將軍回頭,對著眾士兵命令道:“把屍體丟進房子裏,放火燒了,方圓百裏分頭搜尋,務必斬草除根!”
這一切,都被臭水坑裏的尹澤盡收眼底,隻見他怒目圓睜,硬是未曾眨眼一次,即便脹得血絲密布,淚液流淌。
鎮裏的房子全都被點燃,灰黑色交替的煙霧彌漫了整個鎮。
見此,五胡撕下一塊浸在臭水坑裏衣物布料,捂住了他的口鼻,道:“澤,快,閉上眼睛。”
一個男孩,親見父親被亂刀砍死,已經震得呆了,哪裏還聽得見其他聲音。
他的雙眼一直睜著,慢慢的,視野漸漸模糊,直到不能視物。
最後,濃烈的煙霧還是漫進了他的鼻腔,他無法再呼吸,終於閉上了雙眼。
……
“兩位爺,裏邊請!”
尹澤被五胡抱著走進一座樓。
他從吆喝聲和嘈雜聲中分析,這裏應當是茶樓、酒肆、飯館之類的地方。
在他分析間,五胡引導他坐了下來,然後道:“澤,你就坐在這裏,別亂跑,我去去就來。”
他點了點頭。
卻在心裏暗罵道:我尼瑪一個五歲的瞎子,我敢亂跑嗎?
我的老爺啊,不帶你這樣坑人的。
別人穿越,非富即貴,我穿越過來,不僅背負血海深仇,還尼瑪是一個瞎子。
別人穿越,宿主好歹也是死在床上的,我穿越過來,是在還有米田共的臭水坑裏。
老爺,是你發明了‘坑’這個詞吧?
他聞了聞身上的衣服,尼瑪都在河裏洗了半個時了,還有米田共的味道。
“啪~”
突如其來的一聲異響,把澤嚇得全身抖了抖。
“今要的是,尹明勳千裏走單騎,孤身救皇子的事,話十年前……”
尹澤拍了拍胸脯,安撫那快要跳出來的心肝,心道:書就書,拍什麼桌子,差點把爺的尿都嚇出來了。
尹明勳?
的不就是他死去的爹爹!
接受了宿主的記憶和情感,一聽到這他爹爹的名字,整個人一下就不好了,強烈的恨意湧上心頭。
“澤,我們走。”他的手被五胡拉著走了出去。
五胡把他抱上了馬兒,然後一路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