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一挽、一絞。
十來隻骷髏兵被拽成了一堆。
它們胡亂衝撞,掙紮時,無差別地揮舞著臂劍瘋狂砍向身邊這些阻礙自己行動的家夥,幾個呼吸的功夫,十餘隻骷髏鐵甲兵便徹底絞摔成了一團,自相殘殺起來。
殷加行冷漠地看著這一幕,操縱戰車緩緩後退。
“他想跑!”她化出石磨砸向殷加行。
距離太遠,還未扔到他麵前,去勢已竭。殷加行輕輕鬆鬆揚起方畫戟,將石磨一劈為二。
劈斷的石磨在殷加行左右化成了虛無。
崔敗大步掠向前方。
若不能將殷加行留下,難保又叫他弄出什麼奇奇怪怪的兵馬來。
魚初月繼續化出鐵索,絞住鎧甲中的骷髏。
崔敗左衝右突,強行破陣。
像是已經忘記了這回事情。
他身上傷勢越重,殺氣越是凜冽駭人。
——
他已顧不上擦拭唇邊的鮮血,白袍已紅了大片,黑眸卻越來越亮,眸中之劍,似要破體而出。
踏著遍地散鐵碎骨,崔敗與魚初月配合無間,步步逼近。
眼見二人與殷加行正在退離的戰車之間,隻剩下最後一重防線。
五隻掄著大鐵錘的骷髏兵,齊齊揚錘轟向崔敗。
崔敗深吸一口氣,唇角浮起了冷厲的微笑,眸光微凝,眼角晃過破釜沉舟的寒光。
他不避不讓,雙手舉劍,轟然斬向五隻巨錘!
“轟——”
“哢哢哢哢——”
崔敗身上傳來骨骼斷裂的悶響,他左膝微彎,略一踉蹌。
而那五隻大鐵錘上,漸次出現龜裂紋路,短暫一滯之後,碎成一坨坨不規整的鐵塊,‘叮鈴鐺啷’散落滿地。
旋即,裂紋順著鎧甲臂,向著全身蔓延而去。
崔敗偏頭咳出一蓬鮮血,長袖隨意一抹,拎著劍,牽住魚初月,不避不讓,從五隻正在破碎的骷髏鐵甲兵中正正穿過。
五隻骷髏兵揮著正在碎裂的臂劍,試圖斬向這兩個看起來毫無防備的人,沉重的身軀向著他們傾倒。
魚初月身軀微微緊繃,一口氣懸在了喉嚨眼。
崔敗神色太過平靜鎮定,她不敢落了他的麵子,便挺起了自己的胸膛,目不斜視,表現出足夠的自負與傲慢。
隻見那些骷髏的攻勢從手臂開始潰散,在距離!離崔敗和魚初月不到三尺的地方,一隻接一隻碎成了滿地混雜的骨和鐵。
殷加行也不退了。
他從戰車上踱了下來,握著戟,立在那裏,等待崔敗靠近。
“腿斷了,不接麼。”殷加行冷冷地道,“殘廢,殺起來沒勁。”
殷加行:“……”
崔敗慢條斯理地把劍遞給魚初月。
他撕下一截衣裳,麵無表情地接上了斷掉的腿骨,用布條紮緊。
聽著清脆的骨骼摩擦聲,魚初月不禁心髒發緊,眸光微顫。
處理好斷掉的左腿,他又接上了斷裂的肋骨。
偏頭瞥她:“在後麵替我打個結。”
——
魚初月接過布條,繞到他身後。
雙手微微地顫。
“教過你的,記得你會了。”他淡聲道。
魚初月心神一震。
崔敗教了她很多知識,但卻從來沒有教過她如何打結。
教過她打結的人,是劫。
那時候劫提起他把伽伽羅的魔龍打結的事情時,興致大發,非要拉著她學他的打結技術。
她的心髒在胸腔中瘋狂打鼓。
她抿住了唇,默默將他遞來的布條打成了一個無頭結。
他的大手摁住她的手腕,扶著她,緩緩站立起來。
“放心。”聲線低沉,語氣鄭重。
她動了動唇,低低吐氣:“嗯。”
他彎著黑眸笑了笑,大手摁在她的頭頂,揉了揉發絲,然後落到她的眼前,遮住了她複雜的眸光。
“等我。”
“嗯。”
他拎著劍,迎向殷加行。
劍尖垂地,刮出令人戰栗的“錚”音。
幾步之後,兩個男人向著對方發起了衝鋒。
“鏘——”
劍與戟交接,二人錯身而過,一串火花自劍底掠至劍尖。
殷加行,的確不是泛泛之輩。
一次試探之!之後,雙方心中都大致有數。
若是崔敗擁有剛進入黃金之城時的實力,那麼殷加行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但,殷加行設下了這奇陣,目的本就是最大限度地削弱崔敗的實力。
如今此消彼長,他實力全盛,有堅甲在身,利器在手,已然占了上風。
吼聲尚在,手中的戟已再度揮出殺意凜然的弧度,直襲崔敗。
“鏘——”劍戟相交。
殷加行惡毒地道:“隻管安心去死啊!等你死了,我把你的女人犒賞三軍!看著她在的們身下掙紮求饒,無望地呼救,那可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仿佛在響應他的號召一般,遠處的幾條暗巷之中,搖搖晃晃,再度走出一群翻著白眼,身軀僵硬的“人”。
魚初月緊抿雙唇,站在戰局之外。
她知道,殷加行這是在故意擾亂崔敗的心神。縱然如此,他那真情實感的刻毒,還是讓她感覺到不寒而栗。
——
此刻並未揭穿他的身份。
她實在不明白,明明是殷加行欠她良多,做出那等理難容的事情,他到底有什麼資格,以什麼身份對她表現出這樣赤裸的惡毒恨意?
莫非在那掠奪者的世界,人性,本就是極惡的麼?
若是當真落到了他的手上,她真的無法想象,會發生何等恐怖的事情。
崔敗顯然動了真怒,清冷聲線之中,染上了一抹嗜血殺意:“我保證,你會死得很刺激。”
寒劍一撩,直取殷加行。
“嗬,眼睛都紅了呢。”殷加行狂笑著,用戟抵開了崔敗的劍,道,“怎麼,她真是你的逆鱗?行吧,踐踏你的珍寶,讓我感覺更有意思了,在把她扔給我麾下兵馬享用之前,我就勉為其強,好好疼愛她一番吧!哈哈哈哈——”
魚初月可沒興趣和他講究君子之風。
在二人戰鬥的時候,她凝神盯著,時不時便在殷加行腳下凝出藤蔓陷阱,或是用實心的鐵球砸他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