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毗邪羅印(3 / 3)

她心地舉起手腕,湊到了大約是他嘴唇的地方。

帶著薄繭的修長手指摁住了她的腕脈。

“外傷,會破了你的逆光訣。”低沉氣聲隱有不穩。

魚初月擔憂地轉過身,整個人貼在了他的懷裏,悄聲問道:“那怎麼辦?”

崔敗很明顯地猶豫了一下。

她感覺到極沉的呼吸落在她的臉頰上。雖然看不見他,卻仿佛能夠感覺到炙熱的視線自虛空中來,攻擊性十足地在她臉上掃來掃去。

終於,一隻大手從後方摁住了她的脖頸,呼吸湊到了近前,靜靜等待。

魚初月心尖一悸,正打算咬破舌尖取血,他忽然便吻了上來,三番五次抵住她的牙齒,不允許她咬自己。

他的動作和氣息中,多了幾分貪婪。

像是要把她吃掉一般。

她的心髒‘怦怦’直跳,心中不由自主地想,此刻的他,臉上是不是多了動情的模樣?

少頃,他鬆開了她。

“這樣便夠了。”

大手撫著她的臉頰。

魚初月很擔心自己的心跳聲會被遠處三個翻書佛修聽見。

解了毒,他卻依舊把她團在身前。

仿佛眨了眨眼的功夫,窗外的地平線上翻起了一線魚腹白。

都快亮了。

魚初月腦海中不由得浮起了一個念頭——難怪人家春宵一刻值千金,人暈乎乎的時候,時間過得未免也太快了一些!

便在這時,女執印忽然驚喜地喊道:“二位師兄快來看,是不是這個!”

三名執印迅速碰頭。

崔敗也懶懶地動了動,抱起魚初月走到不遠不近的地方。

葫蘆執印一目十行,將那本紫色的破爛古籍略過一遍,然後交到瘦長執印的手中:“師弟你看看。”

瘦長執印看著是個古板人,接過了古籍,用一根枯樹枝般的手指一行一行點著字,一字一句看了過去,看得極為認真。

半晌,合上了書。

“大毗邪羅。”瘦長執印道,“此邪法有‘陣’與‘印’兩部,‘陣’已缺失不可考,就書中記載的關於‘印’的部分來看,困於印中、媚人神智、夜化邪鬼,與此時的情形確實極度吻合。隻不過……”

三個人對視,沉默片刻。

瘦長執印繼續道:“大毗邪羅印,至邪至毒,乃是絕對的禁術。唯有常年殺佛子,生吞舍利的大乘邪修,方能施展得出。邪修施展大毗邪羅印,他自身便是印眼,隻需七日,邪印徹底生成,屆時,印中破了淫戒之人無一能逃脫,身軀魂魄全數化為邪修的饕餮盛宴。”

“即便我等不曾破戒者,也要身受重傷,修為減損大半!屆時,絕不是那邪修的對手!”女執印沉下臉道。

瘦長執印緊鎖雙眉:“殺佛子、取舍利的邪修,據常年掌握的情報來看,隻有邪佛戎業禍一人。可是,戎業禍轉生出了岔子,不是已死在極宗弟子手中了麼?就連屍骨,亦被妖獸吞食殆盡。”

女執印瞳仁收縮:“會不會是金蟬脫殼之計?”

葫蘆執印沉默地凝視著師弟和師妹,沒有貿然發表意見。

瘦長執印目中流露出困惑:“即便事實如此,戎業禍當真潛到了我無量中,但就算以他全盛的實力,也不該困得住我無量一萬八千佛修……”

“的確令人不解。”女執印道。

葫蘆執印長聲一歎:“如果戎業禍轉生成功,未必沒有這樣的實力!不定,所謂‘轉生失敗’,本就是一個陰謀!”

三個人齊齊吸了長長的涼氣,驚駭難言。

瘦長執印垂下頭,再一次翻開了掌中的古籍,一行一行掃去。

“施大毗邪羅印者,自身便是印眼,印成之前,亦是受困於陣中,極致虛弱,需護法守護。欲解除大毗邪羅印,唯有尋出印眼,在印法中心處以烈火焚之,輔以清心經渡之,方能破印。”

葫蘆執印抬起一雙金剛怒目:“所以,邪佛此刻就藏身於無量,身旁還有護法護持!尋他出來,渡他歸西,便能解無量之困!”

“不錯。”女執印目光漸漸凝實,“若邪佛戎業禍施的是金蟬脫殼之計,那麼,會不會就是緣明從洛星門帶回來的那個……”

緣明,便是景春明的法號。魚初月心髒重重一跳,指甲瞬間掐進了掌中。

葫蘆執印大怒:“所以,鑒心師兄的死,其實是緣明的陰謀?!是緣明與邪佛勾結,將邪佛帶入無量!鑒心師兄恐怕是發現了什麼,才慘遭滅口!”

鑒心,便是景春明的師父,死去的那位大刹部執印。

瘦長執印仍有些固執地翻動著手中的古籍:“不該那麼強的,有點沒道理。書中也不曾記載,試圖求救便會橫死當場,這已超出理解範疇了——邪佛施印,自身沒有任何實力。而緣明,就算可以動用靈氣,他又如何做到在我等眼皮子底下公然殺人?”

女執印‘啪’一聲合上了他手中的紫金書:“老學究,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到明日午時,便是受困第七日了!我們眼下隻有半日時間!”

“不錯。”葫蘆執印道,“是與不是,其實很好驗證——隻消查那茂學與緣明是否中了印毒,便知他到底是不是邪佛戎業禍!”

瘦長執印點點頭:“也有道理。若他不是,那便速速排查各處,時間不多,的確拖延不得。”

“走!發動各部弟子,憋住一口氣,緝拿邪佛戎業禍!”

三人齊齊起身。

崔敗抱起魚初月,搶在三位執印之前閃身離開了古籍室。

已經亮了。

陽光灑進無量,魚初月又一次看見了落日時的景象。

‘卐’字金光閃逝,巨大的符號覆住整個無量。

“大師兄,”她道,“景春明他不可能是凶手。”

“這麼信他?”崔敗牽著她的手,疾行在金光大道上,語氣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魚初月苦澀地笑了笑:“茂學是我救下的,若真是與邪佛勾結,那豈不是我也有份?”

“你覺得他是不是邪佛?”崔敗問道。

魚初月立刻搖頭:“我覺得不是。我在茂學身上感受不到一絲一毫邪氣。”

一隻看不見的大手落在了她的腦袋上。

崔敗語聲帶笑:“你在洛星門殺掉的那個子,的確不是邪佛戎業禍,而是洛星門門主的獨子。”

魚初月:“?!”

崔敗懶洋洋地道:“事後我查過。你也沒有殺錯人,那崽子惡貫滿盈,早該渡他歸西。你救茂學沒有錯。”

魚初月張了張口:“那,邪佛呢?”

“看看。”崔敗攬住了她的肩。

像是漫不經心,又像是運籌帷幄。

沒走出多遠,便見無數大佛修舉著金剛降魔杵,氣勢洶洶殺向景春明所在的大刹部。

魚初月心神一凜:“他們動作也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