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初月視野更廣闊了,她四下一望,發現草地已鋪出了近二十丈,許多地方都開始結那種晶瑩的紅果。
她有點不好意思,心中暗暗琢磨著該怎麼有禮貌又不過分地向她的新朋友們提起她還想吃更多果子。
就在她猶猶豫豫時,忽然看到草叢間紅浪翻滾,草們整整齊齊地晃落了紅果,草尖接力,將它們‘骨碌骨碌’往水潭裏麵推來。
魚初月:“?!”
清澈的水潭中,漂滿了一粒粒晶瑩剔透的紅果。
大柳樹揮舞著枝條,向她比劃。
草吃怪獸,結果子,草不要果子,由魚回收。
魚初月:“嗷咕咕!”
吃飽了紅果子,魚初月身體裏麵熱得厲害,整隻魚懶洋洋地犯困。
她窩在了潭底的黑泥巴中,半閉著眼睛打盹。
一覺醒來,她發現熟悉的水潭好像變了,心中一驚,急急上浮,躍出水麵。
“啪——”
這一蹦,蹦起了足有三五丈,放眼望去,整個視野中都是綠綠的草地,至少也鋪出了百來丈。
碧草叢中,結滿了一粒粒紅果果。
大柳樹又變成了柳樹,還沒有她的魚肚子粗。
她長成一條大魚了!
見到她這副模樣,她的新朋友們齊刷刷地後仰,顯然是吃了一驚。整片草原‘呼’一下仰向後方,片刻之後,草們歡快地舞動起來,發出淩亂的‘沙沙’聲。
它們揮舞著柔韌的葉片,把一枚枚紅果‘嗖嗖嗖’地投向她。
魚初月從水中躍起,張開嘴巴,漫亂薅。
水潭附近的氣候條件已經和當初全然不同,風是溫柔的,空氣是濕潤的,空中的紅色霧霾淡了許多,偶爾能露出一點白白的空。
發現魚初月變成大魚之後,草們齊心協力,給她提供了許多露水,拓展了水潭的邊界。
中途又來了不少怪獸。魚初月發現,這些怪獸好像都沒腦子,眼神混亂狂暴,逮到什麼都想破壞。
胖頭魚今非昔比,她蹦躂上岸,用尾巴就能把它們拍成爛泥,變成草們的一頓頓美餐。
她守護著這一方地界,植物朋友們也盡力回報她。
偶爾,魚初月會靠在大柳樹邊上,幽怨地看著它。
[你到底是不是大師兄呢?]
可惜大柳樹無法進行這麼繁雜的溝通,它隻能揮起枝條,‘刷刷刷’地給她撓鱗片。
本源碎片中沒有日月,魚初月又能睡,渾渾噩噩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但她知道的是,自己一定收獲頗豐。
雖然,這個機緣和她理解的有點不一樣……
她本來以為這裏應該弱肉強食,逮什麼吞什麼來著。
又一日,魚初月好好在淤泥裏困覺時,感覺到大柳樹急迫地用枝條撓她。
這些植物如今也凶殘了,那種野豬形狀的怪獸闖進來時,它們配合整齊,將最鋒利的草尖尖聚在一起,變成一片片鋒刃陷阱,叫那怪獸有來無回。
能讓大柳樹這麼緊張,想必來了個厲害家夥!
魚初月氣勢洶洶,從水麵躍起。
隻見百丈之外,果然來了一個很可怕的大家夥。它是一朵花,一望就非常凶殘的食人花!
碩大的花苞中生長著兩排鋸齒般的葉片,泛著寒光,用眼睛看都知道非常非常鋒利。
它勾著巨大的花腦袋,張開巨口,兩排鋸齒‘哢嚓哢嚓’作響。
在這食人花身前,數十頭怪獸胡亂地奔跑,踏入了草原。
食人花低頭一勾,像毒蛇捕蛙一般,輕易就將一頭頭怪獸薅進口中,左右一甩,三口兩口就下了肚。
魚初月:“……”瑟瑟發抖。
這家夥,一口就能把她薅進去。
她怕,但是怕也沒辦法,要是不能解決這個家夥,它一定會輕輕鬆鬆就把她這片地整個都給吞了。
魚初月給自己鼓了鼓勁,‘啪’一聲躍出水麵,甩擺著巨尾,殺向戰場。
整個草原都在為她搖旗呐喊。
陣仗很嚇人,派頭也大得很。
那一群被食人花追得東倒西歪的怪獸發現前有狼、後有虎,急急刹住了腳步,滾作一堆。
食人花發現了魚初月。
它極慢極慢地仰起了巨大的花苞,居高臨下,俯視著她。
陸地和水中的王者,巔峰邂逅。
魚初月壓著眉眼,胸鰭撐在草叢間,屏息凝神,將力道全部蓄在尾巴上。
在兩位王者之間,嚇破了膽子的怪獸們被心機滿滿的草‘噌噌噌’切成了一堆堆肥料。
血腥味道彌漫,魚初月發起了進攻。
她原地躍起,在空中漂亮地翻身甩尾,重擊向食人花的花苞頂部。
它微退半步,動作極為沉穩,堪堪避開她的尾擊,花苞一甩,迅捷如風,如毒蛇撲食一般,一口銜向她那條漂亮的大尾巴。
魚初月心神一凜,在草們齊心協力的幫助下,身軀滑開,避過一擊。
她急急轉身,麵對著這隻優雅地收回花苞的食人花,更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
對方微勾著花腦袋,仿佛在凝視她,有一點凶殘,有一點傲慢,還有一點咬牙切齒,更多的,卻是久別重逢的凶狠喜悅。
魚初月的心頭忽然浮起了詭異的熟悉感。
好像哪裏有點不對……
還沒等她想明白,食人花動了。
花苞舞動的姿態瀟灑又利落,底下草齊齊用尖尖對準了它,它視而不見,根須一甩,整朵花如利劍一般,向她疾射而來。
劍!這個花,它居然像劍!
“大咘嚕!”
魚初月難掩心中激蕩,用尾巴拍著地麵,迎向這朵看起來十分英俊瀟灑的食人花。
它攔腰一口薅下去,把整隻魚打橫叼了起來。
整片草原的草都僵住了。
它們齊刷刷地勾下了頭,不敢看這一幕。
大柳樹也急眼了,它胡亂揮舞著柳枝,把整棵樹上的淺黃色花苞都甩了出來,絲絲縷縷透明的黃色絨毛向著食人花飄來,無望地想要阻止它咬死大紅魚。
魚初月橫飛了起來。片片晶瑩的飛絮在她和他身旁舞動,如同夢幻的景象。
他那兩排鋸齒狀的尖牙狠狠地摩挲她的鱗片,花苞一收一合,將她整隻攏了起來。
感覺更熟悉了,與他保護著她落進這一方地的時候一模一樣。
“大咘嚕……”
“憨魚,連話也不會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