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長生子就在附近護持,否則,今日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長生子動不得。”崔敗的聲音依舊不疾不徐。
“為何?”
“他在與人對峙。”崔敗唇角勾起輕嘲,“這是下定決心要留下我了。”
魚初月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邊的雲層之中隱隱泛著七色流光,靈氣湧動,人為製造出大片大片的祥雲。
魚初月瞳仁緊縮:“所以,對方聖人,也到了這裏。”
“嗯。”
高手相爭,爭的就是毫厘。
一片落葉甚至可以影響成敗,長生子若與一個聖人氣機相對,那麼彼此都絕對不敢妄動。
也就是,崔敗此刻,要獨自對麵妖王師間敖!
“對不起,是我害了大師兄。”魚初月道,“我若早知道你不是壞人,便不會故意陷害你。”
“不關你的事。”崔敗懶聲道,“我過,猜到我的秘密,便有人按捺不住要對我動手。”
魚初月:“……所以當真是你連累了我?”
“對啊,不是告訴你了麼。”崔敗語聲輕快。
魚初月:“……”莫名悲憤,又有些好笑。
幾句話的功夫裏,崔敗連招了三次劍影,擊退步步逼近的師間敖。
崔敗神色平靜,動作絲毫不亂,像是遊刃有餘。
其實他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透明,手背上青筋畢現。
他麵無表情,抓過魚初月的手腕來,放到唇邊,張了張口卻沒往下咬。
他望向她眼睛的方向。
她趕緊點點頭,像雞啄米一般快。點完了頭,想起他看不見,連忙開口道:“吸!”
崔敗眸光閃了下,終於咬了下去。
牙尖不似從前那般冷厲,唇齒之間,仿佛多了些不清道不明的繾綣。
雖然還是有那麼一點痛,但她的心尖上更多的感覺卻是酥酥麻麻,難以言表。
片刻之後,他在指尖凝起靈氣,劃過傷處,封住細的傷口。
唇上染到一抹血痕,他探出舌尖,將它裹入口中。
魚初月莫名心尖一顫,總感覺那一下好似舐到了她的身上一般。
這麼也不算錯,畢竟是她的血嘛。
崔敗平平靜靜地再一次召出劍影,直斬師間敖。
這一回,師間敖不再磨蹭,身形穿過虛空,揚起雙腕抵著劍影,徑直瞬移到崔敗麵前,重重擊出一掌。
崔敗早已嚴陣以待。
他的預判能力在與梵羅珠一戰之時,魚初月便已深刻領會過。
此刻,崔敗身形倒掠,攥劍於掌中,凝聚寒冰劍意。霜光晃動,周身碎冰凝成了漩渦,聚於劍尖,落劍之時,師間敖不偏不倚,直直撞在了劍上。
雙方實力差距可謂塹,對拚一記,崔敗立刻如斷線風箏一般,直直向後跌去——恰好避過了師間敖反手一爪。
他極為巧妙地將師間敖的衝擊力道都渡到了冰漩渦之中,漩渦一轉,化成了推力,助他倒飛出近千丈。
看似狼狽,其實如落花隨風飄飛,毫發未傷。
師間敖以為一擊得手,並沒有急於施放殺招,而是閑閑地追在身後。
崔敗攬緊了魚初月:“退到幻蜃結界中去。跟緊我,不要怕。”
“好!”
幻蜃結界有如海市蜃樓,不同的是,幻蜃之中,心中恐懼會化成實體來攻擊受害者,蜃龍乃是大乘修為,結界中的恐懼實體亦有接近大乘的實力,若是沒有怒金剛法印在支撐的話,整座仙山此刻已淪為人間煉獄,一個也逃不掉。
話音未落,魚初月隻覺周身一寒。
眼前浮起綠瑩瑩的光芒,好像掉進了一潭碧綠的汙水之中。
隔著碧波,看見師間敖那張陰鷙的俊臉上浮起了暴怒。
幻蜃結界,強如妖王師間敖,也不敢踏足。
它不分敵我,隻要沾到,便會開始幻化恐懼。
師間敖也是有恐懼的。
“大師兄,我怕那種臉上遮著頭發的女鬼。特別怕。”魚初月老實地交待了自己的情況。
崔敗輕笑出聲:“嗯。”
話音未落,眼前一片空茫之中,忽然便出現了一名白衣女子,長發覆麵,幽幽飄向魚初月二人。
“抱緊我。”
魚初月不假思索,一頭紮進崔敗懷裏,雙手死死摟住他的腰。
“大師兄我死也不看!”她道,“若是不敵,我甘願你殺了我,也不要落在她的手上!”
崔敗動了。
魚初月恨不得像個鴕鳥一樣,把自己紮進崔敗的胸口。
她知道越怕越見鬼,便很努力地嗅著他的氣味,回憶著他對她做的那些事情,占住自己的腦子,禁止自己胡思亂想,以免製造出更多的女鬼來。
剛開始時還有些勉強,漸漸地,他的溫度和氣息便讓她有些迷糊,臉頰越來越燙,呼吸也不自覺地變得急促起來。
她忽然發現,他的腰身十分勁瘦,動作起來帶著沉沉的力量感。
她不自覺地越想越歪。
一隻大手忽然摁在她的發頂上。
“看。”崔敗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魚初月心中那些綺思剛剛開始發散遊走,忽然被他這麼一碰,不禁嚇了個激靈,低低地驚呼出聲。
他的聲音帶上了濃濃笑意:“嚇成這樣?出息!”
他摁著她的腦袋,把她轉了個個兒。
魚初月膽戰心驚,用手捂著眼睛,透過指縫,心翼翼地望出去。
隻見那‘白衣女鬼’被崔敗掐住了脖頸,一頭覆麵的亂發被掀到腦後,露出過高的發際線。
模樣的確是十分可怖,但少了頭發的遮擋,看起來也不過如此。
她凶殘地呲著一口爛牙。
“還怕麼?”崔敗閑閑地問。
魚初月:“……不怕了。”
“嗯。”
他捏碎了手中的恐懼實體。
“不是接近大乘的實力麼?”魚初月納悶地問道。
“恐懼越深,實力越強。”崔敗道,“你想著我的時候,它便極致虛弱了。”
魚初月:“??!!”他怎麼知道她剛才在想他!
她果斷岔開了話題:“那,你就沒有任何恐懼的事物嗎?”
“我?”崔敗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茫然,“沒有。”
話音未落,忽見麵前虛空之中,詭異地浮起了一片模糊赤色。
魚初月:“……”
我可信了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