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來撕蘑菇(1 / 3)

登梯。

想入極宗,先攀登梯。

長長的白玉階,無論怎麼走,也看不見盡頭。

玉質剔透,凝神細看,能看出底下有縹緲的純白玉髓在流動。

這是仙靈玉,做陣用的。

登梯是一個巨大的禁製法陣,隻有心智堅韌者才能攀上山頂,拜入宗門。

聽起來非常高級玄乎,但魚初月覺得,這個禁製的原理其實就是鬼打牆,想要上山,就別想那些有的沒的,悶頭一直走,表情做到位,早晚能被某個巡視的大佬相中順走,還會被讚一句“此子心性絕佳,成得大器”。

破陣,就是這麼簡單。

她壓低了眉眼,唇角微抿,一步一步穩穩向上走。

堅毅、沉靜、一心向道。

然後她開始神遊外。

上一次爬石階,什麼時候了?

應該是踏青吧,記得那日細雨綿綿,隔壁的少年長身玉立,悄悄把油紙傘斜到了她的頭頂上。

春雨打濕了他的半邊衣裳,寒風吹紅了少年的臉頰。

他悄悄,“待我考取功名……”

後麵半句聽不清,她也沒好意思細聽,推開傘,跑進牛毛般的雨中,像一條活潑的魚。

魚初月低下頭,看了自己的指尖,一眼。

輕輕一撚,那裏仿佛還殘留著傘骨的觸感。

然而她早已忘記了少年的模樣。

就在那夜裏,一個帶著係統的穿越女霸占了她的身體。

穿越女用高高在上的語氣,向係統吐槽魚初月有多土,有多廢。她生了一張絕色的臉,卻不懂得珍惜利用,居然就甘心窩在一個的山莊,守著老實巴交的父母過日子,身邊最好的男人不過是個一文不名的窮書生。真是暴殄物。

魚初月並不覺得自己平淡幸福的生活有哪裏不好。

爹爹雖然脾氣暴躁愛罵髒話,但對她們母女二人極好,在家裏話都是壓著嗓門,生怕吵到娘子大人。

娘親性子溫柔,從到大,魚初月都沒見她和誰紅過臉。她做得一手非常好的針線活,每半月成一副繡品,大城裏那些官家姐都得搶破頭。

家中還有一條聽話的大黃狗,每早晨叼著籃子出門,用兩枚銅錢買回新鮮的蔬菜,都不重樣的,可有意思了。

再有半年,一家三口就能攢夠銀子,在城裏盤一間鋪麵。爹爹賣山貨,娘親繼續做繡品,她,就是魚家鋪的帳房女先生。連看門的狗子都有了。

多好啊!

她愛自己的家,她願意過這樣的生活,一家三口,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可是沒有人理會魚初月的心聲。

身體被搶了就是被搶了,無人和她講道理。

穿越女對魚初月沒有絲毫愧疚,她厚顏無恥地對著空氣,若魚初月泉下有知,就好好學著,看她是如何用這副身體活成人生贏家,爬到世間的巔峰。

其實魚初月並沒有死。她被困在了自己的身體裏麵,發不出任何聲音,做不了任何動作,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穿越女卷走了家裏所有的錢,還把隔壁的書生少年叫出來,騙他把家裏的現銀全部拿出來給她。

帶著這些銀兩,穿越女離開了山莊,到附近的大城裏買了漂亮衣裳和胭脂花粉,包了豪華的客棧。

那些銀兩,是魚初月一家三口省吃儉用,一個銅板一個銅板攢下來的,再過半年,就可以在城裏盤一間鋪子。

而隔壁少年毫不設防地拿出來的錢,是他們全家攢了許多年,預備給他進京赴考的路費。

穿越女根本不知道這些銀兩有多重要。一包碎銀子,一隻手就能抓住,但它卻是兩家人多年的心血和期望。

穿越女一直在抱怨,嫌這筆錢過於微薄,都沒眼看,沒幾便大手大腳花了個精光。

魚初月到今都記得,自己當時的心情有多麼崩潰。

她在夢魘中尖叫掙紮,然而沒有一個人能聽到。那時候,魚初月還不知道真正恐怖的噩夢正在向她逼近。

再後來,穿越女在係統的幫助下踏入修真之途,先道體,氣運加身,周旋在無數男人中間,被稱為三界第一美人。

瑤月仙子。

遊戲人間,隻撩不負責,害得無數家庭妻離子散。

終於,有一個憤怒的城主夫人查了她的底細,帶上城衛,一夜之間屠光了魚初月出生的山莊。

穿越女早早就收到了消息,這位喜歡高高在上指點江山的瑤月仙子,並沒有去救那些在她眼中如螻蟻一般的凡人,放任無辜者死去之後,她在男人們麵前哭得肝腸寸斷,換得了無數修煉資源作補償。

從此,瑤月仙子更是身世可憐,惹得無數大佬為她競折腰。

那一夜,魚初月活在了地獄中。明明身上沒有半點疼痛,她卻把萬箭穿心、油煎火灼體驗了一遍又一遍。

一邊是穿越女麵前堆滿的奇珍異寶,一邊是血染的山莊。

聽那裏,雞犬不留。

她終於明白,壞人的壞,好人是想象不出來的。

在那之後,她再也沒有無望地尖叫掙紮。她安安靜靜地蟄伏在自己的身體中,冰冷地看著穿越女‘征戰’過一片片大地。

她耐心傾聽著穿越女和係統之間的對話,學習一切她能學到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