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拍打在鐵皮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搖曳的吊燈在滿地的屍體上來回照射,空氣中充斥著腐臭和消毒水的氣味,讓這間已經廢舊多年的倉庫彌漫著死亡與不安。
陳子龍感覺有人在擺弄他的身體。
“主任,這還有個活體。”擺弄者的聲音像是隔著一麵玻璃。
是的,此刻陳子龍此刻依舊大腦清晰,聽力敏銳,或者,比以前更敏銳。
“把他帶回去嚴密觀察,然後通知肖博士。”那個被稱為“主任”的人聲伴隨著雨點聲讓陳子龍格外頭痛,他的大腦此刻思緒萬千,他想要掙脫卻毫無力氣,他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鮮血正在沸騰、燃燒,似乎隨時要爆炸一般,來自周圍的所有聲響、味道在一瞬間湧入陳子龍的大腦,他的思維回到了記事起的孩童時代、緊接著是每隔一段生理變化時期的樣子……
唏噓的胡茬,迷離的眼神,讓強迫症看的十分難受的突出鼻毛,還有頭頂上為了掩蓋地中海而蓋上一層薄薄的卷發——這就是陳子龍最近的樣子。
“師父!師父!”一個青澀的聲音喊醒了正沉浸在鏡中自己的陳子龍。
“都跟你了不要再叫我師父!我就是個打掃衛生的!”陳子龍告誡眼前這個戴著拳擊手套,瘦成麻杆的年輕人。
年輕人撓撓頭道:“哎呀!您可是三屆拳王啊!多牛逼啊!當年……”
陳子龍打斷他:“你也知道是當年!有什麼事趕緊!”
“哦,是這樣的,我這有個拳擊屆的學術宴會,我搞到兩個入場資格,想請您一塊參加!”年輕人發出了邀請。
“謔,學術…還宴會?”陳子龍有點不屑一顧。“阿飛,別去參加這些花裏胡哨的。”
“師父,你知道這次的主辦人是誰嗎?”阿飛賣起關子,想引陳子龍上鉤。
陳子龍把拖把塞進桶裏,拎起來,往廁所走。
“管他是誰,就是市長我也沒興趣。”
“歐陽戰,師父,是歐陽戰!”
“哐當”
水桶掉在地上,陳子龍愣在原地。
阿飛見成功將師父愣住,就繼續道:“名義上,是一次什麼學術宴會,實際上,就是把這幾年潛心交出的關門大弟子介紹給所有界內人士。
陳子龍有寫恍惚,搖搖頭:“都已經過去了……”
阿飛走到陳子龍麵前:“不會!我唐飛鴻會以陳子龍徒弟的名義向他的徒弟發起挑戰!”
陳子龍怒斥:“胡來!”
阿飛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當年要不是他給你開張空頭支票讓你打假拳,你會落得今的處境嗎?當年的極限拳王怎麼會這樣?”
陳子龍:“算了,都過去了……”
阿飛情緒愈發激動:“所有人!媒體,業界,都知道是他害了你,為什麼你自己不去討個公道?”
“是我自己貪心!行了吧!自討苦吃!承擔後果!好了,關門了!我要下班了!”陳子龍抬起水桶就走。
晚上,躺在床上的陳子龍輾轉反側,還是撥通了阿飛的號碼,他告訴阿飛,自己可以答應一同前去,但並不同意阿飛向歐陽戰的徒弟發起挑戰。
在阿飛的爽快答應,陳子龍掛掉了電話,望著櫃子上擺設的獎杯,牆上貼著的獎狀,陳子龍無奈的苦笑搖頭。
次日,阿飛開車接陳子龍前往宴會廳,在路上阿飛突然接到一個電話,陳子龍戴著耳機聽歌,也不知道阿飛在什麼,但能從後視鏡中看出阿飛臉色的凝重。
阿飛將車開到地方,轉過身去,示意陳子龍摘下耳機。
“師父,有個很嚴重的事情,現在要我去處理,不能和你一起去了。”阿飛告知了情況。
陳子龍很清楚,樂觀熱情的阿飛,一定是有真的很緊要的狀況才會放棄這次的宴會,也沒有多問,讓阿飛注意安全便匆匆下了車。
目送阿飛的吉普車遠去,陳子龍剛要走進會場,他察覺到有意思不對勁——周圍的色彩逐漸黯淡了下來,緊接著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