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一個小小的樹妖,普通的樹妖而已,隻是我是一株菩提樹,隻是曾經有一個人在我旁邊了悟成佛。
那一年我剛剛五百歲,才剛剛可以幻化出人形而已。我經常是在深夜無人之時變作女子靜靜的坐在溪流旁邊梳理著我的長發。時而抬頭看看頭頂的星空。我不知道我在等待著什麼,就這樣又過了很久,直到有一天他出現在我的麵前。
那一個有著世間一切完美品相的男子,他本就不屬於這個塵世間。我認得他,喬達摩·悉達多,迦毗羅衛國的太子。傳言他是佛陀轉世,傳言他有著時間所有一切美好的品德,傳言他立誌出家成佛。
他看不見我,因為我是菩提,菩提本就是不存在的。可是我卻能看見他,那個在後來改變我一生的男子。
他並不是很年輕,三十五歲,對於一個凡人來說已經不年輕了,可是他身上的那種感覺卻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他是永生的,他的精神是永生的。
他時而看看天空,時而看看溪流,時而皺眉,時而微笑。他皺眉是我便幫他揉眉,他微笑時我便陪他微笑。可是他不知道我就在他身邊,因為他還不是佛陀,他隻是喬達摩·悉達多。他也不知道有一個菩提樹女妖竟然是在不知不覺隻見愛上了他。
嗬嗬,我想那應該是一種愛情吧。
風說,“菩提,你將是這世間最美麗卻也是最傻的女妖。”
風說,“菩提,為什麼要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你的美麗足矣媲美魔界的君主,成為他美麗的王後。”
我隻是笑,因為我不後悔,隻要他知道有一個叫菩提的女妖一直愛著他就好了。
他在我的身邊待了七七四十九天,那天早上在朝陽升起之時我興高采烈的尋得一束美麗的鮮花準備送給他,告訴他我就是陪在他身邊四十九天的女子,告訴他我的心意。
可是當我看見他的時候他正好起身,向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走了七步,那一刻我知道我們永遠也不可能了,因為他已經了悟了,他是佛陀,而我隻是一個小小的菩提樹妖而已。
他走了,去了西方天界,他現在是世間最尊貴的佛陀。
“菩提,離開這裏,他日後定會來殺了你,你是妖。”風在耳邊呼呼作響,提醒著自己。
可是我為什麼要走,我愛上的人要殺了我,那我死而無憾。我笑了,“謝謝你,若是我死了你就和世間所有人說,菩提愛著他!”
風說的沒錯,他果真是來了,卻不是一心為了殺我而來。
“你是妖。”他說的很平靜。
我笑了,笑得傾國傾城,萬物為之動容,因為我是最美麗的女妖,我是菩提,可是他卻是眉頭深鎖,“是的,我是妖。”
“我可渡你輪回,你可願意?”
“輪回?”嗬嗬,轉世成,人嗎?你可知我要的不是這個。“不,我願永世為妖。”
時間竟像是靜止了一般,隻有他,隻有我。
最後他歎了一口氣,走了,留下我,還有一個永世禁錮著我的牢籠。他說,唯有有緣之人才可見到你,也隻有有緣之人以他至真至誠至善的心口之血才能救你。
他為什麼不殺了我?我想不通,我隻是安靜的呆著,靜靜的等著那個有緣之人,我不怕,因為我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去等,因為我是菩提嗬。
每日矗立在河邊,看看這人世間。偶爾會有凡人來到這裏洗衣,帶著他們的孩子。偶爾會有過路的旅人經過,俯下身去喝那甘甜的溪水。偶爾還會有那虔誠的信徒來到這裏企圖尋找我的蹤影。可是他們怎知我是虛幻的,我是看不見,我隻能等待有緣之人的出現。
一千年以來我以為佛陀已經忘記我了,因為他派來的沙彌也已經放棄了對我的勸誡,也已經不奢望我會聽從他的意見輪回轉世。
我坐在樹幹之上靜靜的梳理著長發,那墨綠色的長發,好像是又長長了不少呢。
“菩提。”一陣風吹過,煙塵散去,一個年輕男子出現在我的麵前,我對著他笑了,卻不能做出任何動作,他亦是。因為我隻能在這個範圍內行動。
“風,怎麼了?”他已經很久不見了,好像聽說很忙吧,最近不安生呢。
“魔君叛變,現在三界都亂了,他們說魔君在找你,企圖以你來要挾佛陀。”風很焦急的樣子。
我輕笑,“以我來要挾佛陀?我隻是一個小小的樹妖罷了,我有什麼資格能左右佛陀的決定,定是錯了罷。”
“不是的,傳言你身上有著佛陀轉世時最重要的一件東西,隻要得到那件東西佛陀便永世不能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