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跟前一看,不是被燒過,而是看起來有東西曾落在這裏的草上留下的黑色印跡。和陸冰對視了一眼,我跳起身拽了幾根草下來,剛放到鼻子底下,我就隱約聞到一股淡淡的腥味兒。當我把草丟掉,我看到自己手上黑黑的……可能就是那個東西留下的,它果然來過這火葬場,所不定火葬場的院子裏也有它留下的印跡,但是由於地麵到處的磚都是黑的,所以剛才沒被我們發現……我和陸冰都認為,火葬場後牆牆頭草上的印跡,應該是那東西從後牆跳出來的時候擦在上麵的,那麼跳出來之後呢,它跑到哪裏去了?
離開牆根往南,我和陸冰來到那條河邊。這條河大概七八米寬,往下坡度不是很陡,也是長滿了草,眼下沒上凍,因此底下的河水還沒結冰,看起來黑乎乎的。我和陸冰趟著荒草順著斜坡往下走,邊走邊東張西望,走著走著,我看到東麵距我們不遠處,又有一處草顏色發黑。
往東走了十多米遠,我們再次發現帶有黑色印跡的草,看來那東西出來火葬場以後,順著河往東去了。
就這樣,我和陸冰順著河往東走了大概兩三百米,沒再發現有那種黑色印跡了,不知那東西是不是過河了。再往前是河道轉彎的地方,那裏有一座橋,上到橋上,我們看到河對麵往東不遠處,有一座宅院。
那座宅院孤零零坐落在那裏,昏昏的光從宅子裏傳出來,大半夜的遠遠看著給人感覺有點詭異。陸冰說,走,我們過去看看。
這是一座看著挺破爛的宅子,應該有些年頭了。宅子的最北邊,也就是靠著路邊我們這裏,聳立著一座房子,房門是兩扇木門,上麵刷的黑漆好多地方都已經剝落了,像是從墳墓裏挖出來的棺材板子。從門口兩邊懸掛的早已經褪色的紙花來看,這是一個賣花圈紙紮的店麵。看來火葬場後牆上畫的那個長箭頭,就是指向這裏的。
這一帶隻有這麼一座賣花圈紙紮的宅子,沒再有其它建築了。我和陸冰都覺得,那個東西出來火葬場以後,可能是順著河跑到這座宅子裏了。
這座宅子的院牆不算多高,繞到西牆這裏,我們很容易就翻了上去。扒著牆頭往裏看,我們看到宅院裏到處都堆放著蘆葦竹篾之類的東西,此外還有紮好的紙人紙馬的架子,東倒西歪錯雜在院中叢生的枯草之間,顯得一片雜亂。我們之前在遠處望到的亮光,是從這座宅院的南邊一座房子裏透出來的,昏昏黃黃,看起來是蠟燭在發光。
今晚沒停電,之前從縣城一路過來,到處都是燈光。火葬場前麵那條路,也有隔好遠一個的路燈,可是這座宅子裏住的人卻點蠟燭,再加上院子裏蕪雜的景象,給人感覺有點陰森,像是一座鬼宅。
和陸冰對視了一眼,我們心照不宣地同時點了點頭。我當先翻入宅子,然後陸冰也翻了進來,兩個人緊靠在一起,趟過荒草,再繞過紙人紙馬的架子,朝著那屋子走去。
這座屋子的屋基比較高,屋門底下是四五道用石頭砌成的台階,枯草從石縫裏麵鑽出來,被人踩踏的平平的。順著石階來到門口,我把眼睛貼在屋門的縫隙上,朝裏麵看進去,隻見正對屋門,靠牆橫著一張桌子,桌麵兩邊鑲著兩根大白蠟燭。看向桌子的正中,擺放的好像是一個神龕,四四方方的,大概十四寸黑白老電視那麼大。由於神龕前麵垂掛著紅布垂簾,因此看不到裏麵的情景,不知道裏麵供奉的是一個什麼神。
這座屋子裏麵,除了這張桌子以及桌子上的神龕比較幹淨以外,其它到處都很肮髒雜亂,地麵斑駁不堪,牆上的牆皮剝落的一塊一塊的,此外有些地方還糊著像是鼻涕一樣的東西,汙濁的氣味兒不斷從門縫裏鑽出來,吸進鼻子裏十分難受,令人有點想吐。
我正看著,忽然聽到有人哼了一聲,然後便是翻身的聲音。朝聲音來源處看去,由於門縫太窄了,我隻能隱約看到屋子裏往西有一張床,床上好像睡的有人。這座屋子雖然有窗戶,可是玻璃從裏麵用白紙糊著,因此無法通過窗戶看到裏麵的情景。從門縫看,隻能看到屋裏的一部分。
在院子裏轉了一大圈,跟之前在火葬場裏一樣,也是什麼都沒發現。我打算把屋子裏睡覺的那人叫醒,讓他打開門,進他屋裏麵麵看看,陸冰卻拉住了我。
“怎麼了?”我小聲問。
陸冰讓我聽,仔細一聽,我隱約聽到有車聲,從這座宅子的南麵傳來。他這座宅子的大門是開在南邊的,就在睡人的這間屋子的旁邊,那是一扇木柵門。很快,車聲來到近處,停在了大門口,車燈照射進院子。
眼下已經十二點多將近一點了,這麼晚了,不知道過來的是什麼人,我們決定躲起來先看看再說。院子裏到處都是雜物,很容易藏人,我拉著陸冰,躲藏在了一堆竹篾的後麵。隨著滴滴的汽車喇叭聲,屋子裏傳來響動,片刻,屋門被打開了,一個人走出屋子。
出來的這人是一個老頭子,斜披著一件皺巴巴的衣服,由於背對著屋裏的燭火光,再加上距離有點遠,看不太清這老頭兒的長相,反正很瘦。這老頭兒除了腰有點佝僂,腿腳似乎還不怎麼利索,他下台階是橫著身子往下挪的,每下一步,身體便搖晃一下,給人感覺他已經病入膏肓,隨時都會死掉那種。看這老頭兒的樣子,我又想到昨晚從楊老爺子家跑掉的那個東西,莫非那東西之前一直都是潛藏在這老頭兒家裏的,他之所以看起來要死不活,也是像楊老爺子一樣被那東西給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