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龍城一中。
現在是英語晚自習時間,入夜,微涼,白熾燈將桌上的卷子照個通亮。
講台上是百無聊賴的老師,講台下是坐立不安的心髒。
扇局促而有力,呼呼聲不絕於耳,夏蟲不曾語冰,隻得在這微涼的夏夜淺聲低唱。
張帆正趴在桌上,一筆一劃地在卷子上刻著:
我欲修仙,法力無邊,先斬禿驢,後殺三清!
他的位置在班級的角落。
那裏是衛生角,擺滿了拖把和掃帚以及不時有同學走過來扔下的酸奶發臭的味道。
張帆在白熾燈下將筆一扔,長出一口氣,手從袖口裏拿出來,撐起那個疲憊的腦袋,享受短暫的安逸,漸漸沉睡過去。
“張帆!我的自習課也敢睡覺!”
講台上的老師睥睨般在班上掃了一眼,一下就看見了躲在牆角撐著腦袋閉著眼睡覺的張帆。
英語老師年過四十,但每仍舊打扮得如同一個姑娘,不僅穿得花哨,就連化的妝也是濃得可怕。
她踩著今才取下後跟的高跟鞋,一路踢踢踏踏向張帆走去。
“連黃臉婆的課都敢睡覺,張帆也是牛!”
似乎這才注意到那熟睡的身影,周圍的同學都有些無語,顯然,黃臉婆的威懾力不敢想象。
“還記得上一個在黃臉婆課上講話的此時已經去了旁邊的職高,這張帆腦子裏裝的什麼。”
在許多老師中,黃臉婆陸琴紅絕對是最嚴厲的老師,沒有之一。
至於原因,也許是到了更年期?又或許是家庭的緣故,她的課,學生們從來都是寧願裝出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也比搞動作的好。
在她的課上睡覺?這簡直是嫌命長了。
陸琴紅的腳步很重,似乎有意提醒睡著的張帆,她站在桌前,看著熟睡中的麵孔,白熾燈照在陸琴紅的眼鏡片上,折射出刺眼的芒,臉上布滿了寒霜。
“張帆。”
一道輕柔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不過並非陸琴紅開口,因為陸琴紅是發不出這樣輕柔的聲響的。發出聲音的是張帆的同桌,秦羽。
似乎是聽到有人叫自己,張帆動了動身子,慢悠悠的張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布滿寒霜的臉,再細細看,陸琴紅!
張帆瞬間清醒過來,雙手抹了抹嘴,噌的一下站起來,雙手也不知該放哪。
“老。。。老師。對不起,我不心睡著了。”
張帆見情況不妙,連忙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腳尖,支支吾吾的向陸琴紅解釋。
“這節課站著上。”陸琴紅完便走,盡管走時臉上仍然板著臉,一雙去掉高跟的鞋子也是啪嗒啪嗒的發出聲響。
“這這就完了?”
張帆有點不敢相信,平日裏一向嚴肅如同山裏的老虎般的陸琴紅竟然就如此輕易的放過了自己這個上課睡覺的學生。
難道是因為自己成績還不錯?
雖然張帆坐在垃圾角,這個一向被同學們稱為差生角的地方,但是張帆的成績卻也能算得上中上。
這在龍城一中已經非常好了,龍城一中作為龍都最好的高中之一,能排得上中上水平,那今後大學也必定是重本以上了。
可,鐵麵的陸琴紅可從來不會因為成績而處罰某人或者放過犯錯的學生啊。
“難道黃臉婆的更年期過去了?”
周圍的學生見到是如此情形也不由得一驚,心裏胡亂猜測著,更有甚者,甚至想再去試驗試驗黃臉婆是否真的更年期過去了。
“剛才謝謝你啊。”
張帆認為如果不是秦羽提醒自己,恐怕自己還在和周公的女兒約會,陸琴紅也絕不會如此輕易的放過自己。
“啊,不用謝,你別睡覺了。”
秦羽似乎沒有料到張帆會道謝,便詫異地回了一句。
秦羽屬於中等生行列,比張帆略差,但她和張帆一樣,都是班上的乖寶寶。
或許。。。張帆要乖張那麼一點。
張帆看著桌上被白熾燈照亮的卷子,突然又困意翻湧起來,眼皮子像是在打架,頭隨著打架的節奏一點一點的,似乎隨時又要摔下去。
由於張帆此時是站著的,所以很快,他便把來勢洶洶的困意壓了下去。
就在張帆妄圖再一次回神過來繼續做作業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