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巍峨的瀾城,平時井然有序的熱鬧街道,被衛兵們的馬隊衝的七零八落。
“不知道又是鬧哪一出?”茶館的二樓上茶倌聽得動靜,背著茶壺往下看。
“莫不是‘宮’裏招駙馬,像你這般英俊後生,攀龍附鳳就在今朝咯!”頑劣的茶客打著趣到。
“人隻盼隔壁翠花青眼,女何等‘千金’之軀,還得劉大官人這般人物才得般配。”
瀾城無人不知道,嚴城主有位肥碩無比的獨女,閨名嚴如玉,年近三十,雲英未嫁。街頭混人浪子常常以此打趣,敬推彼此,願為媒妁。
而此時,這位女此刻正躺在床上,緊皺眉頭,昏迷不醒。
城主府後院和街巷的喧鬧不同,此刻沉靜如水,針落聞聲。跪地俯身的寬頭大漢臉色慘白,身為府衛長韓山心中明鏡一樣,這樁差事怕要是到頭了。連累了這排排跪地的兄弟們不,自己的妻兒老也得跟受流離之苦。
“廢物!”推門而出的嚴城主,此刻怒火中燒。
緩緩走到這一排豢養的家犬奴才前,一腳抬起落下,隻聽得半聲慘叫,撞到假山上的府兵,再沒有痛呼之聲,已然是命歸西。懲斃泄憤之後的城主,撣甩了袖袍,直走離去。
宰相家丁七品官,韓山在城主府任職多年,出了府便被人親切稱謂道韓長官,韓大人,此刻他才明白,自己這樣的人,賣出去的命,善不了的終。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徐白,此刻正在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幹什麼?睡覺!
對,一身鼓鼓囊囊的徐白也不知道是不是暗自順到了多少珍貴之物,此刻就藏在城主府邸。
滿城的衛兵搜羅的刺客,此時正在嚴如玉的閨榻底下,眯著眼憩。
籌劃這麼些日子,混入城主府,假扮刺客迷暈嚴如玉,在府牆上製造翻越跡象,城亂潛回閨閣。
徐白此刻料知,城門怕是已經封閉,街頭更是大隊人馬巡查搜羅。唯一安全的地方自然還是這城主府。
徐白打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對於聽見剛剛門外的自家狗自家殺的事,沒有多少憐憫,誰知道了咬了多少人,就算是扒皮拆骨又和我徐某人有甚幹係。
不知不覺就到了入夜時分。
從閨閣出來,不自覺聞了聞,徐白覺得身上多了些脂粉氣。常聽人耳濡目染,自己這下算是切實領教了。
畢竟是要打算在這裏潛伏他個,七七四十九,再尋機出府逃出瀾城。餓著肚子可扛不住這麼長時間。印象中穿過回廊往前門走,經過大堂,往東便是廚房。
眼下的城主府外緊內鬆,徐白偷摸著心翼翼地開始覓食。
繞過巡夜的回廊的衛兵,貓著腰正要往大堂去,卻發現前麵隱隱綽綽有什麼在動,嚇得徐白汗毛乍起。一個閃身,滾伏在地,趕緊借著花木掩匿形跡。
大氣都不敢出,對麵可不是什麼東西,正是嚴雲海嚴大城主!
玩玩沒想到一向黑掌燈之後,常駐書房的嚴雲海,今夜竟然獨遊廳堂?
剛剛影影綽綽的動作估計正是他在摒退親隨。
冷冷看著嚴城主消失黑暗的背影,徐白鬼使神差地打定了主意,他倒要看看這位舉動異常的嚴老爺子,今晚是吃錯了什麼藥?
悄咪咪跟著嚴雲海,繞著偌大的城主府,尾隨了半,中間竟然沒有碰到半個府衛和家丁。
要不就是嚴老頭深諳府內人員的行動走向,要不就是特地囑咐過今夜何時何地安排去了別處。但無論如何,此夜必大不尋常。
隻這般轉念想著,徐白突然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
嚴雲海不見了!?
知道這位嚴城主也是習武之人,饒是自己跟蹤探尋輕功卓著,也不敢跟的太近。保持在自己能跟進的最大距離,但是就是在自己鎖定的範圍中,嚴雲海消失了!
環顧四周,此地似乎是庫房雜間之類,常年堆放少用難挪之物。
已經來到了嚴雲海最後身形消失的地方,仔細打量一番,看到一座半人高石燈的簷角似乎有點歪扭。
著手一探,果然,和別處不同,此角更為幹淨,準是那嚴雲海剛剛觸碰過。
徐白何許人也,機關數術之道,可是沒少接觸。靠耳聽著燈壁,輕鬆左扭右拉之下,忽見腳下出地皮輕移,顯出一個方正的地下入口。
探頭細瞧,下方是一塊平台,平台下接台階,台階兩邊石壁上都有著微光,結以辨路。
四下看了看,縱身一躍,仰頭回望,上方的入口又輕輕合上。
順著台階一路向前,光亮竟然越來越足,直到來到一個大廳前,已經是燈火通明了。
看到此處,徐白驚異萬分,原來地下可不似尋常人家酒窖地窖般閉塞,縱深寬敞,前後空間極大,加上各種雕欄珠飾,鑲金嵌玉,是地下殿堂也不為過。
頓時,傳來一聲驚叫,此叫聲非人非獸,像是那惡鬼夜叉的嘶吼。
徐白本是貼著冰冷的石柱藏身,此時聽到如此怪叫,體溫都似散去三分,耳膜如針刺釘錐般陣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