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吳家變遷 下(1 / 3)

告別村北寡婦,吳雨徑直來到三岔路口,也就是半月前上山時眾人集合的地方。

站在光禿禿的火把前,吳雨閉目凝神,調整氣息,俄而猛睜開雙眼,一道精光自其眼中閃過,這一刻,他的氣息發生了俏然的改變,不再是先前人畜無害的六歲孩,他的氣息變得伶俐起來。

火把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周邊,三岔路也仍是三條看似普通的路徑。吳雨觀察著夏蟲與草葉的分布,地麵的矮草有被踐踏的痕跡,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如果是李叔上山,那麼他應該走的是中間那條碎石徑,但碎石徑道路兩邊植被沒有被明顯踩踏過的痕跡,反而是平時幾乎沒有人去的山陰徑有幾處明顯的痕跡。

山陰因為常年照射不到陽光,氣候陰冷潮濕,不適於植物生長,村裏也沒有栽種喜歡這種特殊氣候的作物,就連打理藥田的王伯需要特殊藥材時,也不會去山陰采摘,而是拜托吳仁進鎮采購。

西山山陰是個邪門的地方,日出時經常大霧籠罩,有時到日中都不回散去。因為常年得不到日曬,山陰生長的鬆柏大多是暗綠色調,這裏多毒蟲蛇蠍,曾有人來山陰采集樹上蜂巢蜂蜜時,活活被毒蜂蟄的數月不能起床。

山陰雖然不適合種植作物,但確地形開闊,無名村本來就人丁土地稀少,能有土地利用自然是要用到的。所以村裏人開辟出一條通往山陰的徑,在距離村子夠遠的地方,建立起墓園。

落葉歸根,人死歸黃土,山陰土質疏鬆,土壤為肥沃的黑色,灌木植物在此迅猛發展,喜歡陰暗潮濕環境的野花也在此紮根發芽,通常不到一月,原本新翻動的土壤就恢複如初。

半月前下過的雨,至今積攢在道路上的汙水還沒有完全蒸發。吳雨一直追蹤踐踏野草的痕跡已經消失,眼前的道路卻多出了明顯的足跡,看足跡大,應該是吳羊沒錯。那足跡步伐緊湊,他當時應該走的很緩慢。

吳雨還不能完全肯定這足跡就是吳羊的,但這是目前唯一的線索,隻能繼續追查下去。足跡歪歪斜斜,留下足跡的人身體應該站不穩。

他是出於什麼狀態下走過這條路的呢?醉酒?吳雨心中推測,如果真的是醉酒的人,那麼確實可能留下這樣七扭八扭的碎步足跡,吳羊不可能喝酒,那麼就可能不是吳羊留下的足跡。

正思索著,吳雨麵前出現一大片花田,時值正午,太陽自吳雨身後升起,照耀在極遠處一座矮山上,太陽光線下移,停頓在山腰的位置。

放眼望去,一片旺盛的玉簪花挨挨擠擠盛開著,白色的花蕾低垂,狀如鈴鐺,惹人憐愛。

這花田就是平時村裏安葬老去之人的地方。無名村村莊無名,人死歸於黃土,竟連墓碑都沒有。

長時間靜氣凝神讓吳雨雙眼幹澀,頭痛欲裂,他堅持著巡視一遍,發現此處玉簪水鶴花叢裏赫然隱藏著無數森森白骨!

這骨頭不禁包含人骨,還有型野獸的骨頭。

在一朵新盛開花苞的水鶴花叢下,吳雨發現一片碎布,仔細辨認下,那正是吳羊的衣角!碎布邊上,還有一火折子。

吳仁一輩子省吃儉用,這火折子上充滿了歲月的痕跡,赫然是吳家的。

吳雨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眼前一黑,險些倒下。他踉蹌幾步,站直身子,“哢”一聲,他踩碎一根斷骨。對比這具屍骨身形大,竟跟吳羊相差無二!

一陣膽寒傳來,吳雨覺得惡心,胃裏止不住反上酸水,他早上到現在還沒有進食,但因為初步踏入修行,不會餓的那麼快,此刻胃部卻感覺分外燒灼。

那是吳羊的屍體!他幾乎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的哥哥。消失兩日不到,隻剩下一具森然白骨的屍體!

玉簪自他屍骨上紮根,以白骨為養分,極速生長,播種,又生根,又開花,僅僅兩,他的屍身就被花草覆蓋。

吳雨拿著火折子拔腿就往回跑,頭都不回。

楊樹下,老人仍在茶飯不思地對弈,等吳雨來到近前,沒等他開口,蓋合就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朝吳家大院方向走去。

“你都看到了?”

似乎蓋合早就知道吳羊身上發生了什麼,但他仍然叫吳雨親自去尋,一步步接近,直到親眼看見他生死親人的白骨!

殘酷!對於一個六歲孩來,這麼做絕對會給他造成終身的心理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