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頭之下,水若寒雙目靜垂,紅唇如火,桃色的胭脂掩住了不健康的蒼白色,真真嬌豔如花,配得上仙容二字。
可是沒有一絲笑意,精雕細琢得如同一尊瓷娃娃。長長的睫毛擋住了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風滿樓煩躁地搔搔頭發,他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自己連仔細看一眼水若寒的勇氣都沒有,隻得懊惱地轉過頭去。明明以前是這麼親密無間的關係,即使和愛情無關,總不會像是現在這麼不尷不尬的。
可是下一刻,風滿樓轉過頭來了,難以置信地看一眼水若寒,然後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前--那裏插了一把匕首,刀身全部埋入身體,隻剩下銀色的刀把,鮮血染紅了大紅的喜服,卻不過像被美酒打濕的痕跡。
“砰--”
“砰--”
盛滿了合巹酒的杯子同時落地,來不及喝盡的甜酒打濕了地毯,像是悲傷的眼淚。杯子在地上打轉,停穩後一仰一合,是最吉利的姿勢,有著百年好合的寓意。
風滿樓忍受著開始蔓延的痛楚,看著倒在地上臉色蒼白渾身都在顫抖的水若寒,倏忽之間笑了起來:“寒兒,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水若寒呆呆地看著不斷滲出鮮血的傷口,眼淚從失去光彩的眸子裏撲簌而下,嘴唇翕合,隻零星重複一個字:“血……血……”忽然她尖叫一聲,閉上了眼睛,又用雙手捂住了耳朵,拚命向著角落退去。
風滿樓踉蹌著尋找傷藥,然後回到床上,飛速出手封住了自己的穴道,猛然拔出胸口的匕首,飆出的鮮血在空中散落成詭異的花朵,灑落在水若寒的身前,頓時,尖叫聲越發刺耳。
風滿樓將止血的藥全部倒在傷口,可是藥很快被鮮血衝掉。不斷流失的鮮血帶走了自己的體力,風滿樓的眼前開始一陣陣發黑。他勉力坐直身子,扯破衣服來包紮傷口,卻失去了基本的能力。刀子紮得太深,好在偏離了心髒,可還是傷到了大動脈。
風滿樓歎了口氣,讓自己的視線投向水若寒的方向,雖然隻能看個模模糊糊的身影:“寒兒,不要怕。”語氣溫柔,試圖安撫被嚇到的水若寒,“可以過來幫我包紮下傷口嗎?”
水若寒止住了哭泣,直直看著風滿樓帶著淡淡笑意的臉,片刻之後,終於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走到風滿樓的身邊,手忙腳亂地係緊了包傷口的衣帶。
風滿樓閉上眼,疲憊地靠在雕花柱架上,手卻握住水若寒顫抖的手:“寒兒,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水若寒哆哆嗦嗦,哽咽著回答:“有人……告訴我……師兄把師姐……抓起來了,如果……我想救……師姐,就要殺了……殺了師兄。”
嗅到了陰謀的味道,風滿樓駭然睜眼,語調卻依然保持著溫柔:“是誰這麼說的?”
水若寒哭道:“玖……玖愁……他寫的字……我認識,那張紙條……就是他寫的!”
風滿樓覺得無力,神智已經越來越模糊,他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輕輕扳過水若寒的身子,讓她和自己正視:“寒兒,你要聽好了,師姐不是我抓的,抓她的人是玖愁,我已經讓人去救師姐了,玖愁這麼做是為了挑撥你我之間的關係。”話沒說完,聲音卻已經低了下去,“不要讓人知道我受傷的消息。”
話音落,風滿樓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