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了一個晚上,早上醒來的時候,墨詩流了滿身的冷汗,好在頭重腳輕的感覺沒有那麼嚴重了。披了一件厚重披風,拖遝著鞋走到窗口,才打開窗子,一陣冷風便席卷了室內,墨詩一個激靈,原本混沌的腦子瞬間清醒。
攏了攏披風,墨詩依靠在窗台上,看著院子裏的積雪,打量著周圍有些陌生的環境,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所在。失去意識之前的最後一幕亦清晰地呈現在腦海之中,風滿樓鮮見的憤怒有些莫名其妙,或者說,分別之後再見,風滿樓的一切都讓自己看不順眼。
早已下定決心,不會在他麵前軟弱。
“砰--”一聲,墨詩關上窗,回到床前,幹淨利落換好衣裳,走出門去,想要去尋淡楚的蹤跡。
皮質軟靴踩在鬆散的積雪上,留下一個個深而清晰的腳印。有些分不清方向,四周也不見人影,墨詩隻能循著小路的方向走,順道看看沿途的風光,隻看到被積雪壓在下麵的枯枝或者呈現暗色的樹葉,所以當那一樹零星的淡紅色映入眼簾的時候,墨詩的注意力被瞬間吸引。
那是一株快要綻放的桃花,在這寒雪飄搖的季節,倒有幾分不合時宜的味道。墨詩走到樹下,伸手撫上粗糙的樹幹,看著飽滿的花骨朵露出淡淡的微笑。
身後忽然想起輕微的嚓嚓聲,是雪被踩踏陷落時發出的歎息。墨詩回過頭去,看到一襲刺痛人眼的紅--那是一件帶著兜帽的垂質披風。兜帽被扣在頭上,周圍的一圈長長絨毛被風吹得顫抖,把來人的顏微微遮住,有幾分柔軟的味道。
迎麵吹來一陣大風,兜帽被垂落,露出一張小巧精致的臉,漆黑的發未曾梳起,披落在腦後,隻在額心墜了一顆粉色的淚滴狀額飾。沒有多餘的裝飾,那張顏顯得愈發幹淨,一雙形狀姣好的眸子清澈璀璨,如同橫跨天際的銀河。
飽滿的唇微微開啟,墨詩聽到一個甜美如孩童的聲音問道:“姐姐,你也喜歡桃花嗎?”
墨詩愣住,抬頭看看滿枝的淡紅,然後點點頭。
漂亮的眸子彎起來,蕩漾出一片瀲灩晴光:“我也很喜歡呢!”
忽略那個過分燦爛的笑容,墨詩試探性地問道:“你是誰?”
笑意漸漸滲透開來,女孩子伸出食指底在下嘴唇上,輕快地吐出三個字:“水……若……寒。”
雖然心中早已經有所思量,但是當這個答案毫無遮掩地呈現在自己麵前時,墨詩還是吃驚到止不住後退,背脊頂上樹幹,卻遇上水若寒好奇的眼神。
“姐姐,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話是這麼說著,卻沒有一點說服力。墨詩看著眼前那張絕世的顏,酸澀的味道開始在身體裏擴散。
之前大街上親眼見識的一幕,衝擊著墨詩所剩無幾的理智:風滿樓溫柔的笑,對懷中之人的關懷備至,淋濕的衣衫,還有自己從未體驗過的體貼……怒火越燒越旺,墨詩覺得自己簡直快要爆炸。不久之前屬於自己的懷抱,易主得如此輕而易舉,即使聖賢書讀了幾車,隻要自己還是一個女子,就不可能不嫉妒。
再三告訴自己水若寒是無辜的,然後控製不住的不甘情緒還是掛在了臉上。墨詩在克製,下唇已經被咬得發白,手指不自知地剝掉了無數的樹皮,眼光根本不敢朝向水若寒,就怕其中的情緒傷到眼前孩子般脆弱的人。
“通--”重物倒地的聲音傳入耳朵,墨詩抬起眼,看到倒在雪地中的水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