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昏黃的曖昧終於被清風漸漸吹淡。
兩個緊緊擁抱在一起的人已經分開,各自占據了室內一角,尷尬地清著嗓子,紅著臉蛋。誰知道這忽然而至的情動是因為日積月累而至醍醐灌頂還是因為月色太美而至意亂情迷?
“咳咳,這個東西怎麼喝啊?”風滿樓終於打算打破仿佛凝固焦灼的氣氛,指了指手中的瓷杯,憨傻笑問。
隻可惜,這個愚蠢的問題著實讓人不知如何回答。墨詩尷尬地看著風滿樓,神情僵硬,琢磨著是不是該比個仰頭喝茶的幼稚姿勢,雖然看起來有些侮辱他人智商的意味,可是誰讓這個人喜歡……嗯……自取其辱呢?
手指僵硬地曲成半圈模擬握杯狀,墨詩正打算抬起手臂,某人似乎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錯亂時的發問。
“哈哈,我知道了,這樣喝對吧?”風滿樓仰頭喝盡杯中藥,討好地把空杯子翻個身底朝天,示意自己已經乖乖喝完。
墨詩瞬間變成木頭人,但看著某人傻笑的模樣,終於還是不忍心,艱難地凝起一個笑容,然後點點頭--做出類似表揚某個做了好事的幼稚小屁孩的舉動。
“咕嚕嚕--”
墨詩發現最近自己的肚子總是喜歡和自己唱反調,微蹙了眉,小心翼翼地按著肚子,想叫它安生些。
風滿樓卻是眼前一亮,像是忽然找到突破口的迷路人:“讓我看看詩兒的手藝怎麼樣。”
說罷走到桌前,盯著那盆茄紅菜綠的水煮菜,自覺地拿起放在一旁的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裏。
時光瞬間靜止。
風滿樓的表情像是一大塊棗泥糕鯁在了喉嚨,無法上吐,也不能下咽,那叫一個痛不欲生,目瞪口呆。
下一刻,時光開始流動。
風滿樓機械地開合嘴巴,嚼著嘴中的菜,耷拉的嘴角被迫揚起。
“咕嚕”一聲,終於有什麼被咽下了肚子。
“嗬--”風滿樓向外愜意地吐了一口氣,頓覺神清氣爽。眼光不小心飄到了墨詩的臉上,接受了某種危險的信號,臉部表情立馬自動調整成享受了珍饈美食的模樣。
“嗬嗬,沒想到詩兒還頗有幾分做菜的天賦嘛!不過吃了這麼些天菜,嘴巴也該淡了。今晚就讓我好好犒勞一下詩兒,開開葷吧!”大手拂過墨詩的頭頂,風滿樓的身影已經飄忽到門口,若有所思地看著滿園飛禽,“那麼多雞鴨,今晚該輪到誰倒黴呢?”
一隻肥碩的大母雞不怕死地搖著屁股向風滿樓走來,風滿樓嘿嘿一笑,表情奸詐如狐:“既然你自投羅網,大爺我可不能辜負你的期望啊!”
魔爪剛伸向母雞,一個白色的身影攔在了自己和母雞之間,母雞受了驚,撲棱著翅膀跑遠了。
風滿樓錯愕地看著墨詩:“怎麼了?”
墨詩忸怩地舉起手中的紙:“這些天母雞下了蛋,我用雞蛋給你煮粥喝了,我們不能忘恩負義。”
風滿樓哭笑不得,卻也隻能遵從這個沒有道理的道理:“行,那吃鴨也是一樣的。”
誰知墨詩再次幽幽舉起另一張紙:“因為母雞要下蛋,所以我每次取血都是從鴨身上取的,我們不能忘恩負義。”
風滿樓淩亂成一株狂風肆虐下的小草。
風滿樓不知道的是,墨詩寵愛小動物的毛病,其實乃是天性。
“撲棱棱--”有什麼東西不怕死地在竹林裏招搖。
風滿樓眼前一亮,瞬間看到了救贖的光芒。風滿樓從墨詩頭上拔下一隻簪子,意隨心至,簪子在瞬息之間鑽入竹林之中,有什麼東西在地上掙紮,引得枯葉簌簌直響。風滿樓走進林中,出來時手中已經多了一隻花裏胡哨的野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