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甲 第二十五章 離開花城(1 / 1)

躺上三天,一貫身體強健的墨詩果然變得生龍活虎,隻是臉色依然不好,被逼著每日喝當歸雞湯,也是在這以後,墨詩驚異地發現這個怎麼看怎麼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男人竟然做得一手好菜,這個認知讓墨詩不爽了很多天--連她都不會做飯,憑什麼一個大男人能夠把菜刀舞得呼呼作響?雖說自己是一個公主,用不著操勞這些庖廚之事吧,可是那男人不也是個閣主嗎?而且還是一個管殺人的閣主!這個認知讓墨詩大歎情何以堪!她不服氣啊不服氣,可是不服氣也不能怎的,隻能在每次吃飯時把頭埋得低一些再低一些;想挑挑這些菜的毛病吧,無奈自己有口不能言,飯桌上拿個紙筆又不像樣,而且這些菜其實吧,味道還是不錯的。

看著墨詩窘迫不甘的模樣,風滿樓隻能悶笑,憋著努力不讓嘴裏的飯不雅地噴出來。可是還是換來墨詩幽怨的白眼。

墨詩是個有良好教養的孩子,娘親曾經說過要“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既然人家做飯給自己吃,自己總不能老是靦著臉老是白吃白喝,於是吃完飯後,從風滿樓手裏奪過菜碗飯碗,自己端進廚房,拿起擱在一旁的瓢,從缸裏舀起一瓢水,“唰--”地澆在碗上,誰知水流太大,一觸到碗,便向四麵八方飛濺開來,墨詩躲閃不及,衣服上立馬被浸濕了一大片,低下頭看看衣服上的水漬,又看看油膩膩的碗碟,蛾眉輕蹙,眼角微跳。

正發呆時,一雙手把自己拉到了一邊,風滿樓卷起自己的袖子,拿過一塊布,就要動手洗完。說時遲那時快,墨詩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擠開風滿樓,奪過他手中的布,利落瀟灑地捋起袖子,霸占住了洗碗的地兒。

“好好,要做好人我還能攔住你嗎?洗吧洗吧!別把自己洗髒了就行。”風滿樓靠在門上,曲著一條腿,叉了一雙手,眯了兩隻桃花眼睛,勇敢地迎接墨詩惡狠狠的怒目而視。

好在洗碗不如做飯來得高深,墨詩的操作能力在自己娘親的培養之下也是不賴,吸取了一次經驗之後,後麵的事情做得順順當當。擦幹淨最後一隻碗,墨詩把布掛好,揚起頭目不斜視地打風滿樓身邊走過,一副凱旋模樣。

風滿樓努力捂著嘴,可是悶悶的笑聲還是從指縫中溢出來。

第五天上,修養得差不多的墨詩和風滿樓打算繼續北行,離開這座骨子裏都透露著胭脂氣的花城。其實躺在床上的時候,墨詩想到一個讓自己極度崩潰的真相--自己似乎在花之一樹上吊死過兩次了!八歲的時候被花樓勾引了,這還不算,十六歲的時候又在花城上摔了跟頭,這算個什麼事啊!為什麼自己的父皇娘親可以因為美麗的花兒醞釀出一段比花朵更絢麗的愛情,而自己卻隻能遭遇比花泥更齷齪的事兒呢?可惜這些齷齪的事兒就是有男人為之沉迷不可自拔,遠的不說,就自己身邊這一個,該死的風滿樓在花城竟然還有一座帶院子的雙層小樓?!不用腦子也能想到這混賬桃花的用意,於是看向他的眼色中自然而然帶上了幾分鄙夷,雖然自己這兩天生病便是呆在這座樓裏。

現在能離開這座野花怒放的城,墨詩很是迫不及待。隻是看著風滿樓不知從哪兒弄來的女裝,墨詩立馬橫眉冷對。

風滿樓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墨詩,總結道:“反正你穿男裝也沒瞞過什麼人,別以為那些個話本折子裏有女扮男裝闖江湖的故事,你也可以照樣畫葫蘆,這江湖上的人,各個都是人精,眼睛尖著呢!就算是客棧裏的一個小夥計,也能輕而易舉識破你,不說破,隻是因為沒有必要。再說了,你個小姑娘又沒什麼姿色,這大街上比你漂亮比你嬌的小姑娘那是一抓一大把,和江湖三大美人比起來估計就是那澆灌紅花的肥水,山無棱天地合也絕無可能引發什麼江湖血案。退一萬步講,哪一天老天昏頭了讓天下人都覺得你是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大美女,人人都欲一親芳澤,你不還有風哥哥這個少年俠士保護嘛,怕什麼,勇敢地穿起女裝來!”

迎麵飛來一隻瓷枕,墨詩砰地一聲摔門而去--對於這種自戀到全天下都厭棄的男人,自己要再費筆墨說什麼,那才真是睡多了把腦子壓壞了!!!

可是第二天,墨詩還是顫抖著怨恨著憤懣著鄙視著把一身輕飄飄的女裝穿上了身,隻因為風滿樓采取了世上最簡潔卻最有效的方法--燒衣服!當墨詩在煙熏火燎中睜開自己惺忪的睡眼時,正好眼睜睜望著自己最後一件幸存的男裝被肆意跳躍的火舌給吞噬殆盡!心裏這個怨啊恨啊,牙齒那個癢癢啊!真恨不得撲到那個混蛋身上狠狠咬上一口,啃下一塊血淋淋的肉來才能夠解恨!

可是最後的最後,自己還是逃不了女裝上身的命運!

換好衣服走出門外,看到某人詭計得逞的惡笑,墨詩強忍住自己跑過去和他同歸於盡的衝動,自顧自走向一邊牽過一匹馬,絕塵而去。

當然,那個拖油瓶是怎麼也甩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