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甲 第十八章 又見花樓(1 / 1)

馬蹄如飛,一路向北。

沿途風景匆匆劃過,在腦海裏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跡。官道大多時候是空閑的,隻有到了每年進京敘職的時候才會繁忙。沒有什麼意外發生,這讓墨詩覺得十分無趣。她多麼希望親眼見識見識話本裏描寫的場景,比如說現在樹林裏能夠冒出幾個強盜來,攔住自己的去路,咋呼幾聲“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錢”的典型語句,然後自己唰唰唰幾劍就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媽。

然後墨詩歎了口氣,收回自己毫無根據的想象,誰叫自己的條件實在太優異:官道上要出強盜,這些強盜絕對不是吃了一般熊心豹子膽,估計得要饕餮嘲風心才夠分量;就算真出了強盜,估計輪不到自己出手,後麵的尾隨者就已經在揮袖間把他們斃於掌下了;最後一點,要自己出手打敗強盜,這本身就不大實際--誰叫自己隻學了一點好看不好用的輕功呢?這輕功拿來跳舞還行,拿來砍人,估計還是換成逃竄比較現實。

那些想要暗殺風滿樓的人究竟是誰?他們又為什麼要置他於死地?墨詩看著並騎而馳的風滿樓,發現自己竟然一點也不了解這個人。時而狡猾如狐,時而凶殘如狼,時而溫順如兔,更多的時候是可惡如鼠,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呢?

像是感受到邊上注視自己的視線,風滿樓轉過頭來,把偷看自己的墨詩抓了個措手不及,眼睛笑成一條長而黑的縫,上下睫毛疊加在一處,顯得更加濃密修長:“是不是忽然發現風哥哥我長得閉月羞花沉魚落雁,芳心暗許了啊?”

墨詩的臉漲得通紅--活生生被氣的。

不會說話其實也有好處,比如說可以顯示出自己的嫻靜與矜持。墨詩想,要不然,自己恐怕早已不顧皇家良好的修養破口大罵這個臉皮厚到誇張的人。

傍晚的時候,一座恢弘的城出現在墨詩的視野之中。墨詩眯起眼睛,看著城牆上鎏金的兩個打字,心中充滿了對這座城的憧憬之情:花城--這是讓人多麼浮想聯翩的名字啊!

進了城,兩人找了一處客棧歇下腳。才在房間放下行李,墨詩便被一陣急促如雨的敲門聲逼得無奈透頂。

打開門,風滿樓跳進房來,對著墨詩上上下下一頓打量,然後滿意地拖著墨詩就走。

花城之繁華不亞於京城。來往之人身上所著之衣比京城住人更添幾分鮮豔之意。京城之風尚乃以內斂含蓄為貴,故衣裳顏色偏黯淡。今雖不知這花城的風俗又是如何,單隻看這來往路人的穿著,便可知這城的人要熱情開朗許多。路旁時不時能夠看到裝扮得紅紅綠綠的樓子,飄搖的紗簾讓墨詩滿心不舒暢。路過這些門口的時候,濃濃的脂粉味道嗆得墨詩幾乎打噴嚏。雖然春寒仍未褪去,門口揮著帕子嬌笑的女人卻穿得露骨,肩上披的紗衣根本遮不住什麼,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那肚兜恰到好處地勾顯出胸前的曲線,引人遐想。進門的客人毫不掩飾地讓自己的視線徘徊在女人嬌嫩如花的胸口,直到被一塊絲帕掃過自己的眼,一聲嬌嗔占據自己的聽覺。

墨詩的潛意識艱難地抗拒排斥著眼前的場景,隱約覺得這場景和自己似乎有什麼聯係,卻不知道具體是什麼,這種感覺讓墨詩覺得心裏堵得慌,呼吸都變得困難。

風滿樓熟門熟路地在前麵開路,沒有發現墨詩的異樣。

“你知道這花城最好吃的東西最好喝的酒在哪兒嗎?”穿過了幾條街,風滿樓的腳步終於停下,不待墨詩回答,他已經指著左側一家店的鎏金招牌解開了謎底。

醉仙閣?墨詩皺眉看著夕陽下泛著刺眼光芒的招牌,勉力壓製著心中翻湧的不適。下一刻,她已經被拉進了這座從裏到外都散發著香豔氣息的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