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繁華在任何時候都不會為任何人改變。但是一個人的情緒是很容易被環境感染的,至於到底是正麵作用還是負麵作用,就全看這人經曆過了什麼。
墨詩抬頭看了一眼黑壓壓的天空,覺得這天色著實符合自己此時的心境,於是心情更加壓抑。甩了甩了肩上的包裹,墨詩走進一家客棧,找了一張窗邊的的桌子坐下,給迎上來的小二寫了一張紙條,便等著自己的晚餐上桌了。
一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麵,淡淡的麵湯上麵飄著幾根綠油油的蔥蒜,倒是頗有幾分詩情畫意。
墨詩攪著碗中的麵條,時不時地塞上幾口,卻是沒有胃口。少女的第一次愛情被這樣不明不白地摧毀了,如何不悲哀?
一碗陽春麵用來祭奠自己死去的愛情。吃完麵條,流完眼淚之後又是一條響當當的漢子!墨詩這麼想著,覺得自己頗像喝完壯膽酒然後把酒碗瀟灑一甩的死士,著實悲壯。
可是不這樣又能怎樣呢?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怎麼搶也搶不來,這是娘親從小教導自己的話。不過要自己逆來順受悲悲戚戚地看著人家幸福,這樣的事情越發幹不來。所以逃出宮來,打算看看不一樣的景色,好好散散心,等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有了勇氣之後,再回去麵對不想麵對的東西。
自從上一次和哥哥一起溜出宮之後,墨詩再也沒有這般隨意地出過宮。她看著麵湯中的倒影,滿意地笑笑--外公給的易容膏果然好用,這麼一塗,自己原來的樣子徹底消失不見,再加上換了男裝,不熟悉的人恐怕再也認不出自己來了。當然,熟悉自己的人還是很難輕易瞞過去的。好在大部分搜查的人是宮中的侍衛,沒道理和自己熟絡到這種程度,頂多拿著一張和自己本來模樣有幾分相似的畫像到處找,斷是找不到自己的。但是--墨詩歎了口氣,怎麼會有這麼多讓人頭疼的轉折呢--哥哥和娘親極有可能會親自出來尋找--這倆人比較難以搞定。
不過自己已經打定主意不回去。墨詩重重地吸吸鼻子,撅起嘴巴--誰叫你們欺負我,我就要耍耍小性子!好吧,雖然我知道這個理由不是一般的牽強,可是我就是不想呆在宮裏了!最多……最多再加上那麼一點點對即將到來的江湖生活的期待而已嘛!
果然客棧中很快便有侍衛搜查,眼神掃過墨詩的時候,墨詩心虛地低下了頭。好在有驚無險,墨詩鬆了口氣,同時對自己的易容更加有信心。
吃過飯後,墨詩在小二的帶領下來到自己的客房。墨詩滿意地看看房間的環境,放下包裹,便在床上毫無形象地躺了下去--墨詩是為公主不錯,可是她不是位嬌生慣養的公主,因為她有個純樸而務實的娘親,而娘親的一貫宗旨便是--生活品質什麼的都是浮雲,所謂的貴重與否就是多花或者少花些錢罷了。追求不需要刻意,隻要在特點的情況下得到足以滿足自己需求的東西,那麼一切都已經足夠--所以在這種半流浪的條件下,自己沒必要追求什麼楠木雕花大床,隻要有一張能安置得下自己身軀的床,足矣。
雖然已經入春,可是夜晚來得還是很早。墨詩在房中點了蠟燭,開始考慮自己接下來要幹些什麼。
翻來覆去地想,結合自身情況地想,考慮自己目標地想--這都是自己娘親教自己的思考方式--可是不管怎麼想,得出來的結論都讓人喪氣--自己根本無所事事嘛!且不論自己三腳貓的輕功能幹嘛,光抵抗住看著皇宮衛尉為了尋找自己奔跑勞累而產生的罪惡感就讓自己很灰心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厭惡自己的善良。總不能這樣雷聲大雨點小地演一出就乖乖回宮吧,要這樣我堂堂公主的麵子要往哪兒擺?不行,絕對不能這樣!實在不行……實在不行……我就去找楚哥哥玩兒好了,反正淡水山莊離京城也不是很遠。
打定主意後,墨詩舒了一口氣,正打算泡壺茶犒勞犒勞自己,房中的燭火忽然開始不祥地搖擺。一陣冷風吹進背窗而戰的墨詩的脖子,墨詩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自然而然回過頭去看窗子的時候,一張驀然放大的臉嚇得墨詩差點失聲大叫--當然墨詩沒這麼好的運氣大叫,因為她一張嘴就被不速之客捂住了嘴,又因為她失去大叫的能力很多年了。於是可憐的墨詩隻能瞪大眼睛滿心恐懼地打量著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