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
像是冰棱一般。
但是卻比冰淩更鋒利。
折射在人的臉上,像是一道道如同刀光一般的冰冷。
花易落還沒有來得及動。
屋子之中就已經有了四五道這樣的風把他和洛春水的身體都困在了其中。
他的劍在懷中,衣角被洛春水抓住。
這樣一個狹小的屋子之中,他連轉身都將是一件看起來十分遲鈍的事情。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這樣的偷襲他已經不知道經曆了多少次。
但是,他的腦海之中卻還是想了很多事情。
那些念頭都是一閃而過,卻唯獨沒有拔劍這兩個字。
他的劍始終沒有出鞘,所以,也就沒有人知道他的劍究竟能有多快。
——
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的目光看向了洛春水的眼睛——她的眼睛泛著淡淡的猩紅,但是卻依舊閃著光。
他永遠也不會忘了那在這染著汙穢江湖之中唯一一抹純潔的光!
他似乎是猶豫了一下,然後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伸出了手,輕輕的點在了洛春水的額頭。
她本來猩紅的眼睛忽然在此時變得有些清醒了。
花易落一指落下,已經讓她避開了連同著她身體在內的所有勁風。
但是生死卻也隻在這一瞬!
他幫著洛春水避開了那些致命的寒光,但是自己卻再也避不開那些已經將他氣息鎖定的攻勢。
砰砰砰!
幾聲沉悶的如同悶鼓一般的聲響響了起來,花易落的肋下和胸前還有後背就在這一瞬間不知道中了多少招。
他再也動不了了。
……
他的身體慢慢的癱軟在了地下,但是目光卻依舊是平靜的。
屋子之中本來緊張無比的人們忽然發出了一聲歡呼,那些人看著倒地的花易落,衝著影迷蹤紛紛豎起了大拇指。
唐無果大笑了起來:“觀主,真是想不到,你還有這般手段。”
裴青也訕笑說道:“我們兄弟兩個的這些巴掌也總算沒有白挨。”
他們看著地上的花易落,知道他此時已經被封住了身上的十幾處穴道,就算神仙來了,他體內的元氣也半點都調動不得了。
影迷蹤輕輕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然後終於長長出了一口氣。
他喘著氣說道:“我這種手段隻能對付那些沒有開辟氣海丹田的普通人,若是她懂得運用一點元氣,我這手段怕是都不好用,。”
唐無果笑道:“隻是,有的時候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怕是要比那些大能都容易騙人。”
……
他走到了花易落的跟前,然後看著花易落的眼睛問道:“我知道,此時你一定很不服,對不對?”
花易落平靜笑道:“青雲山的觀主帶著他的這些弟子都親自來了,又帶著南風雙雄的唐無果和裴青,再加上這些好手和你的移魂術,我自然是服了。”
影迷蹤的臉色變了:“你怎的能猜出來她不是我易容術假扮的?”
花易落微笑說道:“若她是假扮,剛才你們出手的一瞬,我的劍就已經到了你們的咽喉了。”
影迷蹤冷笑道:“但是如果剛才你拔劍,你應該能走。”
花易落無奈說道:“我能走,但是她卻活不了。”
影迷蹤看著他愣了半晌,然後終於哈哈大笑:“你怕傷了她?想不到能帶著魚腸劍從三千裏客棧走到這裏的人竟然是如此的優柔寡斷之人?”
花易落依舊微笑著看著他說道:“這就是人和畜生的區別……”
啪!
他再也說不下去。
因為唐無果的巴掌已經落在了他的臉上。
他剛才被洛春水接連打了幾十個巴掌,此時的臉上的巴掌印混著血水已經臃腫不堪。
裴青在一旁看著,然後終於也忍不住,他剛想上來也狠狠的抽上花易落幾個耳光,但是卻突然被地下的什麼動靜給嚇了一跳。
他轉頭去看,原來是花易落一直拖著的那個“包袱”。
它此時竟然動了起來。
……
……
外麵又開始稀稀落落的下起了雪。
冬風吹著雪,重新遮擋住了散發著溫暖氣息的朝陽。
一處帶著霜花的樹下,在那雪光的攢動之中,忽然露出了一雙眼睛。
若是不動,隻怕所有人都要以為他已經和大樹連接到了一起。
這世間沒有任何人能用同樣的姿勢在這雪中一站就是一天。
花易落也不行。
那需要無比強大的耐心和意誌力。
若是真的有人能做到這點,那麼他一定是一個極為強大的人。
他穿著洗的已經有些發白的衣服,似乎已經和風雪融合在了一起。
他泛黃的臉上帶著參差不齊的胡茬,細長的脖子支著他如同冬瓜一般的腦袋,他的兩肩耷拉著,手臂彎曲著,像是一個已經吃不起飯了的最窮最酸的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