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 3)

薑萱笑的眉眼都舒展開來,隻能得上清秀的麵龐都染上了異樣的神采。

她明媚地笑著:“姐姐代替我去死,真真是太好呢。”

薑桃這才明白薑萱到這荒僻的庵堂來,根本不是惦念著自己,而是來耀武揚威的。

想她活著的時候,從來不曾想過和繼母妹妹他們爭奪什麼,甚至因為身子羸弱隻有挨欺負的份兒,還稀裏糊塗地替妹妹頂下那門危險的婚事,到頭來她都死了,薑萱竟還想讓她不得安寧?!

薑桃氣憤地對著薑萱伸出手,但是她不過一縷幽魂,連薑萱的衣擺都觸碰不到。

最後薑萱在佛像前上了三炷香,言笑晏晏地輕喃道:“有機會的話希望姐姐能早日在世為人,找妹妹來報仇呢。”

三炷香燃盡,滿懷憤恨的薑桃眼前一黑,再睜眼,她就成了農家女薑桃。

回想到這裏,薑桃又是長長地一歎,恨不能把胸口的悶氣全給送出去。

實在不是她活到第三輩子還不知道滿足,而是這個同名同姓的姑娘,運道也著實差了些。

她本來是薑家村秀才家的女兒。但是降橫災,父母接連在災禍中沒了。

這還不算,這家裏家外還都父母是薑桃給克死的。

那傳言也非空穴來風。而是在她出生不久後,一個遊方術士給她的批言。

批言裏薑桃的命格太過奇特,有煞早夭之相,但又隱隱有大富大貴的命格。

這屬實奇特,一個人居然能有兩種命格。

但不論是哪種命格,都不是尋常人家能承受得住的,恐會為家人帶來災禍。

那術士就勸誡薑桃的爹娘把她寄養到尼姑庵去,等到薑桃過完十六歲,便可把她接回家中。

薑桃的父母如何舍得,加上薑桃父親是個讀書人,雖然對鬼神保持著敬畏之心,卻也不是盲目信從的人。因此便謝絕了那術士的提議,仍舊把薑桃養在家裏。

之後的十五年,薑家一直太太平平的。

是以村裏知道這術士批言的人不少,卻也沒多少人在意。

一直到不久前,薑桃十六歲生辰前夕,她的父母終於為她尋摸到一門不錯的親事,兩人卻在相看回程的路上遇上了意外,雙雙殞命。

這事和十幾年前術士的批言一合計,薑桃孤煞克親的消息才正式傳播開來。

薑家人也急了,生怕她再克家裏其他人,等薑桃父母的喪事一辦完,就想著給她定親。雖然薑桃要守孝三年才能出嫁,但好歹先定了親,就算是別家人了不是,要克那也是克別家!

薑家人的算盤打的響亮,但其他人也不傻,再也沒有敢來觸這黴頭的。

農家女薑桃驟然失了一雙父母,身邊又流言蜚語不斷,還偶然偷聽到薑家人想把她胡亂許人,她當即就發起了一場高熱。

這一燒,就斷斷續續燒了快半個月,原來的農家女薑桃沒了,換成了現在的薑桃。

薑桃醒過來之後才發現這具身子虛弱得離死亡隻有一線之隔,別起身下床,連話都十分費勁。她真是欲哭無淚,她怎麼就和病痛脫不開關係了呢!但麵對這種境況她還真是駕輕就熟——畢竟是活過兩輩子、多年的老病秧子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一死再死的她硬是忍著身體的各種不適,吃下嬸嬸送來的苦到讓人冒淚的湯藥,又逼著自己把那些粗糲的豆飯、冷硬的饅頭一頓不落地吃進肚子裏。

還真就讓她奇跡般地活了下來。

可薑桃覺得原身的家人或許是不想見到這種局麵的。

就好像眼下,她半夜醒來,屋裏不有個照看的人,連一個帶餘溫的炭盆都沒有,剛喝下去的湯藥冷的就差結出冰碴子了,身上不算厚重的被子更是堅冷似鐵。

想來,他們和上輩子侯府的家人無甚區別,都是盼著她死的吧?

可他們要她死,她就得死嗎?

薑桃唇邊漾起一個諷刺的笑容,那可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