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王朝建國三十年冬初。
西涼王府下了一場雪,軒轅城裏的行人漸沒,街道上僅有兩三個孩童嬉戲打鬧,城頭上的軍士都披上一層霜雪,一隻紅雁從城頭飄下。
一個十三歲的少年打著一把油紙傘安靜地走過。
少年穿著一身青色衣衫,容顏清秀,淡然安逸。臉上卻透著病態的白,皺著眉頭時不時望向自己的左臂,左臂上有個新燙的傷疤,沒有用布纏著,像是用冬初瑞雪浸濕下,緩解灼燒的痛。
少年名叫靜軒,是王府的一位奴仆。他望著銀裝素裹的街市,歎了一口,轉身走進了王府。
西涼王府地處塞北之地,西涼王趙慶峰是當今聖上的堂叔,大齊建國之前,起兵於雪落關,為大齊朝數十年抵禦雪族入侵,解決聖上的後顧之憂,建國後拒絕聖上的提議,回了西涼之地。
軒轅城是西涼王府的首城,下轄三洲十二郡,都由王府獨自管轄。
靜軒推開了王府的偏門,繞過前院的亭台樓閣,向後院走去。後院裏有一處單獨的院落,院落不大,卻很是潔淨。正屋裏油燈初亮,靜軒撥弄一下炭火,用藥罐煮起了藥粥。
閑時無聊,研墨鋪紙,寫下一首簡單的詩文;
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在其中矣。不義而富且貴,與我如浮雲。
待到藥粥熬好,用青瓷碗盛著,靠著火爐,一邊研讀坊間流傳的話本;一邊吸吮碗中的粥食。待到深夜,鋪好床臥,和衣而睡。
與往常一樣,清晨五時起床洗漱,整理床鋪,煎好昨夜剩下的藥粥,等掃完院落的雪,換上一套白色的學子服,披上秋襖向前院走去。
“世子起了嗎?”
“還未曾,昨夜踐行,跟幾位公子爺喝了酒。”
“醒酒湯喝了?”
“嗯,蓮正在服侍殿下穿衣呢。”
靜軒是王爺府世子殿下的家侍,每日晨時去跟世子請安,去辦理世子交代的差事,跟護衛閑聊了片刻,便聽到世子召喚,進入了廳內。
正廳裏十五歲的世子殿下整理著衣衫,穿著淡黃色長袍,鑲著金色絲邊,外麵披著白色的狐貂,容顏瑰麗,卻也難掩鋒利之色。
整理完衣衫,拿起旁邊的寶劍舞弄,是一名知星境的高手。世子殿下是西涼王爺的祖孫,他的父親趙久歌於十年前世襲了老王爺的王位,現住在京都,世子殿下自生活在西涼王府,過幾日就要去往京都。
稍等了片刻,世子舞弄完劍法,接過蓮遞來的手巾,認真擦拭臉上汗水,坐在中庭上首,看了看靜軒左臂上的傷疤,便問道“你的奴印解除了?”
靜軒躬身行禮,答道:“昨日李伯帶我去解了,今日入籍便可。殿下可好些了?”
“嗯,昨夜去春香閣踐行,難以推辭,本來也要離開了,最後賞賞這塞外的風光吧。
你我七年共好,解除奴印,算是了卻我的心願,你知道祖父的脾氣,不喜我喝酒,今日你去祖父那裏替我辭行,把我昨日新得的經書帶上,祖父也早時差人來讓你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