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陰濕髒亂,老鼠飛簷走壁,蟑螂穿欄鑽草,空氣陰沉安靜。
牢房的古色古香,多半也就是這樣。
“哇!媽呀!”
心驚擔顫地又看見一隻老鼠從我麵前飛快穿過,我趕忙往草堆堆築成的床鋪裏縮了縮,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拎起鋪在身下的一把稻草,一隻蟑螂又鬼頭鬼腦地咻地從我眼前爬過去到隔壁牢房做客,才剛越過闌珊,就被左邊的大叔一巴掌了結了。
我一陣嘔心。
低頭看看自己的男裝,才進來不久,已經透著一股潮濕的感覺,又不能學真的男人一樣,豪爽將衣服扒了。早知早上時就不該湊那個熱鬧,多管閑事,現在也不至於在這裏活受罪。
警惕地睜大眼睛看著周圍,不知不覺,眼皮也終於開始撐不住往下墜了起來,我心下一喜,嘴角不住勾起笑意,終於來了。
“你們那一排的都是明天便要被問斬的,你怎麼如此鎮定。不怕死麼。”
有些惱這人,不然說不定此時我已經回去了我舒服的房間,安穩睡在自己的床上。
隻是這人的聲音,實在讓人討厭不起來,低沉而有磁性,有種深沉又有種靜謐,冥冥中仿佛有著一股吸引力,讓我重新睜開了眼睛。
我抬眼看去,似乎還隱約能看到那張已經被亂發遮得幾乎看不到樣子的臉上,嘴角牽動的樣子。
我打量盤腿而坐的男子半晌,始終無法窺得他的如山真麵目,隻是他的衣服卻看得出是上好的緞子,不知為何竟然會在牢房裏。
“為何一直看著我,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被他揭穿,有些慌亂,忙答。
“是人當然怕死。隻是我不認為自己會死得這麼快。”
男子突然發笑,輕述二字。
“有趣。”
不再說話。
我很想睡,隻是自從和他說話以來,我的睡意就泯滅了。
我也看不清他究竟是不是還在看我留意我,隻是我開始不能不留意他,很想一窺雜發下的真容。
不難承認,這是半年的穿越經曆以來,第一個引起我興趣的人,隻怕是再過最多幾個小時,我便又要將這裏的人事物全部拋諸腦後,回去我的世界。
或許就是因為說過了話,聽到過了聲音,沒了聲音之後,回到原來的安靜,嘴邊反而多了些寂寞,我瞟了兩眼對麵男子,鬼使神差就開了口。
“你叫什麼名字?”
他笑笑,反問。
“你叫什麼名字。”
“明明是我先問你的,你還沒回答我。”
“說了你一定信麼?”
“我有理由不信麼,況且你也沒理由騙我。”
他靜了靜,過了些時間,忽然輕笑出聲。
“璃未。”
“什麼?”
我一時未反應過來,不禁回問。
他的口氣怪了兩分。
“你不認識我?”
我奇怪打量他。
“我應該認識麼?”
他一怔,又笑道。
“你父親很寵你。”
“天下間哪個父母不疼子女的。”
“也不盡然。”
我偷偷看去,透過亂發的縫隙,他嘴角仍舊彎著些弧度,隻是這句“不盡然”總是聽著不是滋味。
享受著回歸的沉寂,想著他的這句不盡然,我開始找回了些睡意。
睡醒之後,就可以和牢房告別了,還有這個有些讓人在意的不盡然,有些可惜,有些不舍,不過這本不應該屬於我這個穿越之人,很快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