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說道。
“說話可做數?”她不確定地問道。
我很奇怪她這疑心是為哪般,錢都給她了,即便我走了不再管此事,她也已經多賺了三千兩,而冬雪還在她的手上,那也隻能說她想賺的更多,也就表明其實冬雪根本無法給她帶來更多利益,否則她不會答應閑養著她,這人實在太精明了。
“人在你手上,你還怕什麼?”我冷冷地說道,再也沒有以前的熱情,“隻是姐姐可務必要好好待她。”我估計以冬雪的心性,應該是吃了不少苦頭,否則她肯定不會屈服,但是以這人的精明,我又想到一個原因,冬雪想要報仇,想要親眼見著碩七淩落得個淒慘的下場,所以她不願死去,而這活著的念頭卻成了她的弱點,被抓了個正著。
“這個妹妹盡管放心,她的供應都會照舊,我也不會再逼迫她做什麼,左右不過是多養個人罷了。”
“那便先謝過了,”說完我便揚長而去。
回到家中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滿地的白雪將院中印襯出一片光暈,我推開門,進入這一片迷蒙的光華中,一切顯得那麼不真實。
可殘酷的事實卻又一次次將我喚醒,我總算明白了,恐怕這就是師父所說的劫數吧,隻是為何每次都傷害我身邊的人?隻是為了磨礪我的心誌嗎?我跪在雪地中,以卑微的身軀向上天祈禱:下一次,所有的磨難都讓我一個人承受吧。
悅悅許是聽到動靜,打開房門出來,見我落魄地跪在大雪之中,她匆忙跑到我身邊抱緊我,“小娘親,你在這裏做什麼,快起來,隨我進去。”
“悅悅對不起,我沒有帶回冬雪,什麼都沒有做好,還把她逼到恨我入骨的地步,我真的很沒用”。
“小娘親你別這樣,這不怪你,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她跪在我麵前,小小的身子緊緊地抱著我,生怕我下一刻就會想不開。
我承認今日受到的打擊實在太多,可也還不會到想不開的地步,畢竟我還要救冬雪,不管她是否領我的情,還要照顧悅悅,還要為大娘報仇,還要還曲赭汐的債,還要找師父,我沒有完成的事實在太多。我壓下心頭所有的苦楚,扶在她的肩上哭了好久,幾乎將我這二十年來所有的淚水都哭了出來。她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靜靜地陪著我,終於等到我累了發現她單薄的身上都是雪時才意識到自己又在造孽。
我把她拉回屋內用被子裹好,一遍遍地問她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終於在她再三確定無事後我才安下心,眼下我太不吉利,身邊也就隻有一個她了,她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直到她的肚子叫了起來,我才意識到她晚上應該在等我回來還沒有吃飯,我本來打算出去為她買一些回來,她說她今日搬家時順便買過了,飯菜也已經做好了,在廚房中熱著。
我便去為她端了過來,陪著她吃了兩口,看著她一個勁地逗我笑,我心裏突然軟了下來,即便生活再苦,但是總有一刻還能感到溫暖,這樣就夠了。我還有要保護的人,還有要尋找的人,還有期待著的人,這一生還沒有走上絕境。
我將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聚集起來,可看著還是讓人心灰意冷,算上曲赭汐留下的二百兩銀子,統共也隻能湊到五百兩,與五千兩的差別實在懸殊。
看來隻能再去向曲赭汐借了,三千兩是欠,八千兩也是欠,反正結果都一樣,我還不起。
可是他會這樣想嗎?第一次勉強算我們相交一場的份上,他大度給我三千兩,那明日他會不會因著五千兩而與我恩斷義絕呢?
現在想這麼多也實在沒什麼用,他若真不借,我也不能將他怎麼樣,人家已經對我仁至義盡了,我也沒有理由再怪他。明日的事還是明日再說吧,我從來沒有感到這般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