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當車禍發生的那刹那,我的腦海一片空白,四肢如灌了鉛般沉重,身邊嗡嗡嗡盡是雜亂的聲音。胸口火燒一樣的疼,然後這疼拖著身軀扯著我的神經攀爬而上,我不禁大喘著氣,卻無可奈何的被這火焰吞沒了呼吸。

我,是要死了嗎?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輕易死去!

車來人往的大街上,人們紛紛將車禍地點圍了起來,搖頭惋惜一個年輕女子的逝去。她風華正茂,如一朵粉嫩的花骨朵含苞欲放,卻喪身在肮髒冰冷的車輪下。老天,真舍得讓她就這麼消失嗎?

徘徊了很久,似乎成了鬼,但是沒像人們想的、電視演得那樣飄在屍體旁邊,我隻是陷在黑暗中,感覺不到身體,隻餘下思維在飄蕩。我動不了,隻能任由那不知名的力量推動我前進,朝著一個未知的方向。

漸漸蘇醒的感覺很奇特,能清晰的感受到器官一個接一個地打著哈欠醒來。肌膚捕捉到陽光,溫暖的光線將僵硬從身體裏驅淨。我吐出一口渾濁的氣息,緩緩睜開眼,期待再次見到藍天白雲。卻是黑色,今天是什麼夜,竟會這般漆黑,純粹得沒有一點雜質?

我趕緊又闔上雙眼,豎起耳朵聆聽周圍的動靜。聽力出奇的好,我聽見鳥兒啼叫著從遠處飛來,繞著圈歌唱;微風吹過繁葉時悉索的聲響和著鬆鼠鑽過葉叢的刷拉聲;以及各種小動物或奔跑或小心走動或展翅的聲音。我又深深吸了一口氣,濃厚的春泥草木氣息便充斥了胸腔肺間。

想我那二十年,從未期望老天能眷顧於我,待我特別。磕磕絆絆不算順利但也並不苦痛,健健康康的愉快的生活著。而此刻,我似乎被那頑皮老天耍了一回,那死亡的感覺太透徹,斬釘截鐵地告知我,你已死亡!停跳的心髒不可能再複蘇,而此刻我卻生還在一個殘缺的,不屬於我的身體內,我代替了某個靈魂,接過一個盲女的命運。

想清楚了這些,反而沒那麼慌張,我讓自己鎮靜些,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因為看不見所以有些找不到重心。我雙手前伸選定一個方向走去,也幸好是草地,沒有大石塊將我狠狠絆倒。很快我摸到了粗糙的樹皮,有什麼擦過鼻尖飄忽而下,是落葉吧。我本能地低頭看去,一楞後才想起這身體的殘缺。

我茫然,不知該往哪走,能去何方。

這是哪裏,我又變成了誰?今後我該如何生存?

因為缺陷而敏銳的直覺突然一閃,告訴我這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誰?為什麼不出聲,是敵還是友?從身上所穿的布料來看,“我”似乎是位小姐,那麼“我”又為何會在這荒郊野外?那個沒有聲息的人會傷害我嗎?這其中的危險迫得我站直了脊背,支起耳朵注意著他的動靜。

“小姐,是良誠,可有哪裏不舒服?”溫潤如玉的聲音隨著穩健的步伐靠近。

這恭敬的語氣是真是假呢?孤男寡女,他是良誠我難道還是美景不成,這演得該不會是私奔吧。想到這我笑彎了眼,當電視劇裏的情節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我沒有驚喜隻是深覺可笑。

男子似乎也笑了,呼吸停滯片刻,又走進兩步扶過我,在大樹底下坐下,說:“小姐別擔心,我已經通知了左相,馬上就會有人來接小姐。您隻管安心休息便是。”說完便走遠了些,安靜的守著。

丞相?看來這是古代無疑了。那麼這丞相又是和這小姐什麼關係,如果是父女又為何讓她和似乎是下人的良誠待在這荒郊野外?

我該說失憶嗎?不,太危險,這男人即使彎了腰背低頭候在身邊也讓我感到危險,失了視覺的我也不用被表麵迷惑,直覺便從裸露的肌膚探出頭,為主人保航護駕。它說:“我不信任他,我害怕他”這是這具身體的感覺,靜觀其變最好。

等待讓時間很漫長,陌生的一切也讓我不安,我需要有人明確的告訴我你是安全的,你即使不是你也可以活的放肆,會又人疼愛你,寵讓你。這貪婪的期望讓我心情煩躁,我急切地想用什麼證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眼前的黑暗卻刺痛我,在心尖上狠狠踹了一腳。我“騰”的站起,表情失措暴躁,失態至盡。

“噔噔噔!”馬蹄聲從遠至近,揚起的塵土在不遠處翻滾然後無力掉落,我不適的輕咳出聲。

“屬下來遲!讓小姐受苦了!還請小姐上轎,讓我等護送小姐回府!”來人十分激動,嗓門大的驚擾了鳥兒,紛紛扇翅急飛。我稍稍安心,至少這看起來直爽的武夫對這小姐是忠心的。

一旁靜默的男人這才走近:“小姐,我扶您過去。”

“恩”

一路上我昏昏欲睡,這轎子搖搖晃晃堪比搖籃。半夢半醒之間四周突然熱鬧起來,卻期期艾艾竟是哭聲。有人小聲抽泣,有人惋惜歎氣更有人大聲哭喊嘶聲力竭:“女兒啊,你這是怎麼了啊,塊醒來啊,你這是硬扯下我一塊肉啊!”聲音徒然降低,似乎用完了她全部力氣,隻聽見她捶打胸口的悶響,又哭道:“你要好好的啊,在下麵可別受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