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一 眾軍誓死護京師 寒秋之夜天俠令(1 / 3)

正統十四年(1449年)八月十六日,明英宗朱祁鎮兵敗土木堡,明軍主力全軍覆沒,英宗被俘。文武百官接報莫不惶恐之至,此時奉詔監國的英宗之弟郕王朱祁鈺坐在龍椅上如坐針氈,麵上雖是一臉平靜,可是心中卻是驚濤駭浪。望著下麵那些穿著朝服的朝臣都在嘰嘰喳喳地議論,雖然不時還有人向自己舉薦破敵良方,卻更多的是建議南遷的聲音。作為皇子,他當然清楚京師何等重要!此地為京畿重地,大明的命脈所在,豈可輕言遷都?但是如今明軍主力損失殆盡,皇兄被俘,京師隻剩下幾萬殘兵剩將,還都被瓦剌軍打破了膽子!

朱祁玨歎了一口氣,準備喝住吵鬧的群臣,卻被一聲巨喝打斷——“建議南遷者,該殺!”發言者三品正職兵部侍郎於謙……夕陽西下,紫禁城內被落日照得通紅,就像染上了一層鮮血,空氣中充滿著壓抑的氣息,讓年輕的兵部侍郎很不適應,他為官一生清廉,兩袖清風,行的端正,做的挺直,這是他在這汙雜一片的官場中行走的利器,也是他為官的底線。那個該死的宦官將英宗置於險境,將北京城置於險境,將大明江山置於險境,當真該殺!此時的他已經不能抑製自己的憤恨,剛剛在朝上那些膽怯懦的大臣閣僚,無一不露出他們的醜惡嘴臉,也許他們早就和瓦剌軍有過接洽,早已準備易主而侍,這讓他感到憤怒。還好,朱祁玨是有血性的,終於他還是決定留守京師,與瓦剌軍決一死戰,這讓他感到一絲欣慰。可是明軍三大營已經全軍覆沒,麵對瓦剌十幾萬大軍,北京城中不足十萬人的守軍當真是捉襟見肘,這讓他感到焦慮。其實他也沒有信心能夠打贏,但是他就是這樣的人——直言不諱,膽大包。他不害怕是假的,剛剛上轎的時候他還覺得頭暈目眩,他在朝上大罵群臣,還一力承當下了保衛京師的重任,作為一介書生,他就要披戰甲,跨戰馬,持子之劍,與實力懸殊的瓦剌軍正麵作戰。他害怕,害怕自己成為千古罪人,但是他知道英雄不是不會畏懼,而他們之所以能名垂青史,永垂不朽,是因為他們能戰勝恐懼,就像當年備受排擠的自己遇到的那個人一樣!

“殉國忘身,舍生取義;寧正而斃,不苟而全!”於謙最終邁出了這一步。下興亡,我來擔當!

就在新任代理兵部尚書為戰爭不分晝夜地準備之時,遠離北京的山西省忻州市五台縣一戶五口人家家中也在忙碌著。這戶人家姓風,是五年前從京城搬到五台縣來的。家裏有兩位老人,一對年輕的夫妻,還有一個六七歲的男娃娃。那年輕的男人平常和幾個夥子做些力氣活,幫著縣裏的商戶上貨;那年輕女的和老婦人則做些針線活計,繡個手帕什麼的卻是上好的蘇繡。五台縣地處偏僻,此類江南絲繡之物甚少,遂甚為珍貴,所以慢慢她倆這出神入化的針線活計便傳開了,許多大戶上門訂貨,倒是生意興隆得很。隻有那老丈人和那孩兒總是閑著,那孩每日除了上私塾,還幫著家裏剪剪線頭,那老丈卻是每一大早就出門,傍晚才回。時間長了,鄰裏街坊才知道這老丈竟跑到五台山廟裏拜神求佛!今日這一家五口卻是難得的辭去所有工作,早早閉了家門,在家裏忙碌起來。因為今是八月二十,是老丈的壽辰。與家家戶戶的親朋好友其樂融融,推杯換盞的氣氛不同,風家的壽辰之夜顯得有些冷清,卻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清明之感。拜過祖先用過晚膳之後,那老婦人與年輕女子到臥房準備明日開工的針線布料,孩兒獨自一人在院內玩耍,那老丈與那年輕男子在房中敘話。隻見那老丈坐在桌前,麵對屋門望著在外蹦跳的少年,輕歎一口氣,對左手邊的年輕男子道:“現在情形不容樂觀,我今日去見圓慈方丈,他對我根據連雲寨三寨主‘穿雲龍’雲嵐傳來的消息,也先率領的瓦剌軍已經集結軍隊前往宣府,宣府守軍不多,雖然有著城池之利,恐怕也難以抵擋也先的大軍,而且朝廷最頭疼的應該是英宗皇帝還在也先手中。”完,臉色卻是一臉平靜,暗示年輕男子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