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寒冬,銀裝素裹。
一輛馬車穩穩停在梅山山腳,駕車的廝搓著手哈了口氣,旋即跳下馬車,從馬車後麵搬下個巧的梅花凳,做完這些後才敲了敲馬車壁道:“姐,梅山到了。”
話落,一隻纖纖素手挑開了簾子。
最先出來的是個綠衣姑娘,生的眉清目秀,恬淡素淨。她下了馬車,立在側旁掀起簾子一角,往裏遞了手,態度極為恭敬。
隻是剛伸手進去,就被人推搡了出來。
“菘藍姐姐,你扶我作甚,我才沒有那般嬌氣。”
站於旁的廝聽到這話“噗嗤”笑出了聲,連忙雙手捂嘴,拚命地憋著笑。
膽敢笑話主子的下人,恐怕皇都也就這一家。
名喚菘藍的女子眉眼露出無奈,隻好往後退了一步,給上麵的這位讓出路來。
這邊主仆幾人磨磨唧唧,也將其他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待目光觸及到少女的麵容時,眼底閃過驚羨,轉而又化作無奈。
隻見少女那精致巧略顯幾分稚嫩的臉蛋上,娥眉粉黛,霧藹隱隱,不知日後長開又會是何等光景。
除了相府家那位萬千寵愛的姐外還能有誰。
在眾人目光中,唐樂渝跳下馬車,扶著菘藍的手理了理微亂的發髻,走向之前憋笑的廝,將袋鬆子糖遞給他,眉眼彎彎道:“我可能要上去玩很久,你先找個暖和地待著,走的時候再去叫你。”
唐樂渝麵容像極了相爺夫人,尤其是那雙眸子,宛若一汪春泉,笑時又似月牙彎彎。
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靈動之氣。
廝顯然早就習慣了自家姐這般,接過鬆子糖揣進懷裏,撓撓頭笑道:“姐,這糖咱下次能不能換種口味,的幾個都吃膩了。”
“就你嘴貧。”菘藍走過來,佯怒道。
討了罵的廝撓撓腦袋,咧開嘴笑著將馬車安置到合適的地方去。
大閔皇都城外有一座梅山,山勢高峻,青石子鋪就的台階豎排成列。饒是如此,卻也架不住梅山上十裏寒梅怒綻,惹的皇都中的公子姐紛紛前來觀賞。
如今幾日又正是梅花盛開最為豔麗的時候,不少遊人前來觀賞,聽前幾日還出了鬥毆,官府生怕再出亂子,便差了人專門侯在山上山下。
要知道,這裏麵還不知有多少皇親國戚,要真是出了什麼亂子,那豈不是要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呐。
唐樂渝不用人攙,就不用人攙,等她爬到山上,白淨的臉早已染了紅暈。她抬起手,柔嫩潔白的手指輕拍了拍臉頰,襯的手指剔透。她衝著菘藍咯咯笑了兩聲,眼兒一彎成了夜潭裏靜臥的月牙,櫻唇微嘟,透出女兒家的一抹嬌憨。
她拽了拽衣角,抱怨道:“都怪娘親,了要來賞梅,還讓我穿這麼多,我都出汗了。”
菘藍上前,伸出手替她將歪斜的折枝梅花上襦正好,又點了下她的鼻尖,調侃道:“也不知是誰,臨走前非要穿件跟梅花相稱的,這會兒可好,倒是埋怨起夫人來了。”
唐樂渝無辜的眨眨眼,轉而挽起菘藍的胳膊,拖著她往另一條路上走去,邊走邊怨道:“快走快走,要是讓榆姐姐等久了,她又要數落我。”
菘藍依言跟上。
唐樂渝是上月剛過及笄禮,年方十五,她口中的榆姐姐是刑部尚書家的嫡姐,沈向榆。
沈向榆比她要大上一歲,性情溫婉大方,乃是皇都內數一數二的名門閨秀。兩人從一起長大,無話不,無話不談,是好閨蜜。
果真,見唐樂渝一入梅亭,沈向榆起身迎上,屈指在人額頭敲了下,嗔怒道:“你這妮子,又上哪兒偷吃去了。要是再不來,我可就要凍成梅山上的梅花了。”
“那也是最靚麗的一朵。”唐樂渝捂著額頭打趣道。
沈向榆握著她冰涼的手,皺了皺眉,忙拉著人坐下,將早已沏好的熱茶推到她手裏,目光落在她身上一頓,關切道:“酥酥,梅山上不比皇都,怎的不穿件披風就過來。”
酥酥是唐樂渝的乳名。
唐樂渝心裏暖,道:“榆姐姐不必擔心,我這上襦厚實,可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