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端跟著他進了一間小會議室。
不等閆思弦開口,他先評價道:“時間做為證據,你可真厲害,但也忒玄乎了點,要法院采信,我看夠嗆,要是武安還不認罪呢?”
“詐供。告訴武安她作案的時候,其實還有一個孩子沒被家長接走,那孩子剛好在用衛生間,什麼都看見了。”
“你!”吳端無比詫異,“別開這種玩笑!”
“不是玩笑。”閆思弦道:“趙局派下來的案件,你推了倆了吧?”
“那又怎麼樣?”
“這案子,時隔太久,證據和線索太少,電擊器和獎杯,法醫科和物證科窮盡了現有的檢驗方法,還是無法將凶手指向武安。
有新案子,你還能頂多久?它會成為懸案。”
“那又怎麼樣?”
“來之前我看過你的工作記錄,你是墨城唯一一個手底下沒有懸案的刑警。我還挺期待繼續保持這項記錄的。”
在閆思弦開口時,吳端已經站了起來,他說完這句話,吳端正好踱了一個來回。
“那也不能違規啊!你知不知道,一點程序或方法上的不合規,都有可能讓咱們滿盤皆輸。”
閆思弦挑了下眉,似乎在期待什麼,令吳端十分困惑。
“你要出什麼幺蛾子?”吳端問道。
閆思弦揉了下鼻子,“就是……沒想到你這次的批評教育這麼短。”
“那給你來個長篇大論的?”
“行啊。”閆思弦認認真真補充了一句:“我怕以後沒機會聽了。”
“啥?”
吳端臉上的表情很精彩,先是莫名其妙,而後是恍然大悟,緊接著不可置信,最後痛心疾首。
“你你你……咋了?得絕症了?啥時候查出來的?咋不跟我說……”
閆思弦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不是!”
吳端靜靜等待他的下文。
“之前不是跟你說了,要去把博士讀完。”
“嗯。”
“因為我之前有過在國外讀博的經曆,論文也就差一篇了,所以並不需要再從頭來過,我這個,快得話一年左右就能搞定。”
“好事兒啊。”吳端道:“祝賀你。”
“但有一點,這博士是脫產的,純理論研究,就沒法再繼續任職了。”
吳端愣了好一會兒,“你……你的意思是……”
“一年後我才能回來。”
“那……那那那……”
消息來得太突然,吳端的思考能力和語言能力同時喪失,最後隻埋怨了一句:“怎麼不早說。”
“早說晚說,不都是這樣。”
“也是。”吳端恢複了思考能力,立即追問道:“所以,你要求審武安,還自作主張要搞詐供,是想臨走之前替我背鍋?”
閆思弦聳聳肩,“你就當是人之將走,其言也善吧。”
“呸!”吳端道:“少說這些不吉利的。”
“好,我收回,不過,你往後工作也多變通著點,別老卡著製度。
我可專門查了關於詐供的規定,哪兒那麼嚴格啊,詐供獲得的口供,雖然不能作為審判依據,但可以作為刑偵方麵的依據,指導刑偵方向。
凶手有幾個不抵賴的?你跟他們講規矩,不是坐等讓人欺負嗎?還有……”
吳端整個人突然鬆弛下來。
他將自己砸進沙發,等著閆思弦說完了一長串囑咐,才終於道:“你這是臨行囑托?”
閆思弦撓撓頭,“算是吧。”
“我這兩天就找房子。”
“幹嘛找房子?”
“從你家搬出去。”
“啊?……為什麼?”
“你……”吳端愣了一下,“我們不是同事了,而且你囑咐那些,我以為是……告別。”
“不是……我那什麼……咳咳……”閆思弦組織了一下語言,“就是覺得,話說到那份兒上了,好像應該煽個情……你就當我多此一舉。
接著住,哪兒都不準般,我還指望給你當個免費顧問,過一過破案的癮。”
吳端低頭沉默片刻,衝閆思弦伸手,“那麼,閆顧問,祝你求學順利,歡迎隨時回來,副隊的崗位給你留著。”
閆思弦握住了吳端的手,“我盡快。回家吧。”
“好。”
過了最開始的詫異,吳端很快接受了即將來臨的改變。
這變革似乎天翻地覆,卻又仿佛什麼都沒變。
“以後這車你開吧,不順道兒了,我換一輛。”
“幹嘛?剛交了證件就想賄賂警察?”
“就你手裏那點小權,錢權交易是沒戲了,要不吳隊考慮一下錢色交易?”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