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渡川
荒野,大川。
平沙落日,夜幕漸垂。一條混雜黃沙的大河,將一望無際的黃沙撕裂,洶湧著流向際。
斬界川畔,一座茅草屋,一片菜園,一陣酒香。
“今日斬界川,似與往日不同啊。”落日餘暉下,一個拄拐老人,手中一個酒葫蘆,正抬頭望,喃喃自語。隻是那,卻被漫黃沙塞住,磅礴的大日,也隻能投下一絲毫光。
斬界川,還是和往常一樣,混黃至極,波濤洶湧,對咆哮。
黃沙中,一道渺的身影從遠方慢慢走來,仿佛走過了數個世紀,才由遠及近,來到了老人身邊。
一個和尚。
“荒野地,黃沙塞,大日不照。斬界川,無盡無源。”和尚與老人並肩站立,竟與老人齊高。和尚麵容清秀,目光清澈,注視著斬界川,雙手合十,一串古樸木珠掛在頸上,散發著淡淡玉澤。“斬界川畔有仙,手掌日月與大川。凡人要想此川渡,撥開黃沙斬神仙。”和尚聲音溫潤,目光依舊注視著洶湧的斬界川,低聲道。
身旁,拄拐老人紋絲不動,仿佛融入這地之中,酒葫蘆敞開著,淡淡酒香飄散開來,令人沉醉。老人慢慢抬手,飲了一口酒,問道:“出家人,也會被酒香吸引嗎?”
“施主,貧僧想要渡川。”
“要不吃些我自己種的菜?”
“施主,貧僧想要渡川。”
“外頭冷,屋裏坐坐?有火炕。”
“施主,貧僧想要渡川。”
一陣似有似無的狂暴氣息從和尚身上散發開,脖頸上的佛珠,玉澤更盛,似要炫人眼目。
老人兀自飲酒,巋然不動,目光毫無波瀾。
“你猜猜,每一個想渡川的,最後都去了哪裏?”
和尚聞言低眉,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道:“去了地獄。”
老人蒼老的臉龐上浮現了一絲笑容,問道:“出家人也想入地獄?”
“不想。”
“那你如何渡川?”
和尚低眉不語,雙手慢慢將脖頸上的佛珠取下,掛在手上,溫潤的聲音如同洪鍾,響徹在黃沙之地。
“貧僧,要請施主,去地獄走一遭。”
二:
重華山,普沐寺。
香煙繚繞,霧靄朦朧。
“佛祖,我自幼修習佛法,雖未出家,卻依然日日齋戒沐浴焚香祝禱,不殺生不世爭,可是······為何女依舊遭此橫禍······”一個中年男子,跪坐在金佛之前,雙目低垂,低聲喃喃。他強打精神,卻依舊遮掩不住渾身的疲勞與死氣沉沉。“求佛祖保佑,求佛祖保佑······”男人雙手撐著膝蓋,低聲求禱,繼而抽咽,最後終於忍不住內心積攢的痛苦,開始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