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沒想過是否需要正式地跟慕容恪說聲道別的話,可前邊她已經把話說得那麼狠了,這會兒這些告別的話也就顯得多餘了。
於是她便選擇獨自一人,悄然地從馬廄裏將翻羽牽走,然後無聲無息地順著來時的路,趁夜下了山。
原本她以為,這事發生之後,她會難過好長一段時間的。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即便隻是這幾個時辰的推移,卻也足夠平複下她心裏原先激動的心情。
或許是經曆過比這還讓人覺得痛徹心扉的事情,所以事後,她並沒有像想象中的那麼難過,至少這件事還沒能夠讓她一蹶不振。
因為在冷靜下來之後,她便清楚現在並不是顧影自哀的時候,而且這樣一經曆挫折就要死要活的作為也不是她的做派。
即便在幾個時辰前,她傷害自己最重要的人。但既然知道那些都是她自己選擇的,她何苦又要跟個受了天大委屈一般的人似地,還要在這兒繼續矯情?
那些混賬的行為都是她犯下的,她就得承擔起這事後的責任。而且這個時候也不是去考慮這些後果的時候,畢竟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有一句話說得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既然已經清楚自己以前犯下了什麼樣的錯誤,她就該盡早冷靜下來去將那些自己所犯下的錯誤彌補上。
也隻有盡早地將那些錯誤彌補上,將她與謹之哥哥之間的那道鴻溝填上,她才能夠理直氣壯地勸服自己去麵對他還有他們之間的感情。
或許正如孟暘以前老提在嘴上的那句話一樣,她就是個死心眼。所以隻有真正地過了自己的這一關,她才能夠做到勇敢地去麵對。
這麼一想之後,她反而對自己今後要走的路更有了明確的定向,也知道自己以後真正要做的是什麼。
以前她總把複仇當成她做一切事情的動機,盡管她知道在做一些事情的時候,她原本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報仇。可那時仇恨蒙蔽了她的雙眼,就算明知不對,她還是要強行地動用那些歪理來給自己洗腦。
可即便如此,她也還是不能做到真正地勸服自己去相信那些自己打從心眼裏就知道是有問題的歪理。於是久而久之地,在這兩種矛盾交織的狀態之下,反而讓她有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在知道謹之哥哥和大娘都還活著,而慕容皝也不是她的仇人,她終於無需報仇了之後,她便覺得心裏有個地方忽而輕鬆下來了不少。
而那份困擾她已久的矛盾心理,也在那一瞬間都化作煙消了。正也因為如此,她便覺得自己現在肩頭上的擔子一下子輕了不少。即便是她現在的肩上還擔著責任,可這些責任卻不像是以往的那些對於她來說是比山石還要沉重的負擔了。
至少,從今往後,她可以不用因為仇恨而違心地去做那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