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京飛起柳絮,滿城透著一絲春至的芬芳。
施荔略微有些乏了,便放下手裏正繡著的一朵蝴蝶花,起身去開窗。春日的氣息悄然從窗格裏溜進來,她一怔,望著落在地上明媚的陽光,茫茫的出神。
“小姐,有好消息,您猜猜是什麼?”
丫鬟綺菱蹦跳著走進院子,臉上洋溢著難以掩飾的愉悅。她微微一笑,淡得如同清晨兌過水的牛乳一般,並不言語。
綺菱拿起她繡了一半的蝴蝶花,頭一歪,玩笑道:“小姐成天見繡這些花呀鳥的,難不成是……想嫁人了?”
“說什麼呢!”施荔的一張粉臉登時有些紅,搶過綺菱手裏的繡帕,倚著窗子,嘴角卻掛著一抹微笑。
綺菱知道女主人是個心思細膩,輕易開不得玩笑的女孩,便回歸正題,在她身邊輕輕耳語道:“小姐,我聽說有人上門來提親了!您猜對方是誰?”
她有些驚詫,一雙黑眸子盯著綺菱看了片刻,複將臉又扭到一邊,嗔道:“一定是你渾說,我年紀還小,父親母親不會同意的。”
“您就不好奇對方是誰?”綺菱嘻嘻一笑,“告訴您吧——是咱們皇上的十四弟,定王爺!”
她微微驚訝,沒想到竟是定王爺。
誰人不知當今皇帝的第十四子定王青昶,母親乃是出身名門的徽貴妃。如今年方一十有三,還未婚配。隻是她不解,向來清高的徽貴妃,竟會看上自己?
“荔兒,如此入神,想什麼呢?”
施荔回過神來,母親何夫人已翩然而至。她微微一禮,垂首笑道:“沒什麼母親,不過是聽綺菱說了幾句混話罷了。”
何夫人眉眼一挑,含著笑,卻話裏有話:“怎麼,定王爺的事,綺菱跟你說了?”
“說是說了,隻是……”施荔婉轉一笑,“女兒不過是當聽個玩笑罷了。”
聽她這樣說,何夫人反倒不知該如何開口了,便不動聲色地倒了杯茶,沉吟良久,才道:“荔兒,雖說你才十三,朝廷上的事,論理是不該告訴你的。隻是如今皇上久病不愈,各派勢力蠢蠢欲動,這定王爺的母親徽妃,那可是恒王一派的人!你父親就算是有心應下定王爺的婚事,也不得不靜觀情形,再做定奪。”
施荔見母親麵色凝重,也多少明白父母的苦衷,隻道:“是。”
施家一門從祖父施彌衡開始,就是當今皇帝的弟弟蜀王的肱股之臣,如今施彌衡年事已高,雖然家內家外都是由父親施玄攸主持,但追隨蜀王之心,多年未變。
隻是,為何定王會突然向自己提親呢?施荔百思不解。蜀王和恒王勢如水火,蜀王所擁立的皇後之子晉王,與恒王更是麵和心不和。如今太子之位空懸,難道……他定王是想另立門戶,所以拉攏自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