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打野(1 / 1)

寒花催酒熟,山犬喜人歸

———唐--錢起

雲浮山坐落於禹州大陸的南端,東銜閩部,西看桂嶺,北臨湘水,南接粵地。

眺目望去,雲遮霧繞、層巒疊嶂、溪水繞頸、山峰秀麗。可來此觀景獻詩之人卻為之寥寥,皆因此地森林密布,瘴氣彌漫,蛇蟲猛獸甚多,非一般膽識過人者懼不敢深入此山。

此時已值仲秋,由於雲浮山靠近大陸南端,故此酷暑雖未散去,但蟬聲卻已漸漸沉落。

許久未見人跡的山野中,忽見樹木搖動,林鳥驚飛,有兩個人影閃閃綽綽,前麵帶路的大約三十來歲,肥頭大耳,一身粗布衣服,因為暑熱袒著前胸,胸前有一拳頭般大的黑痣,手裏拎著一把柴刀,邊砍樹開路邊警惕的看著四周,他後麵跟著一個細高個兒的禿子,背著一個半人高的行囊,嘴裏嚼著半根甘蔗,邊吐甘蔗渣邊

“大誌哥,介都山裏繞了半拉月了,咋啥也沒有呢,咱倆是不是叫人給蒙了?”

那大誌哥不耐煩的搭話道

“你幾個浪幾個浪抄抄啥呢?消停點兒行不,獵物都被你嚇跑了,晚上吃啥玩意兒,一的”

“可咱倆從遼州都出來仨月了,我估摸著地裏的苞米也都熟了,再不回去年關咋過呢?”

“啥苞米苞米的,你就一純種土包子,你沒聽過這嘎達有猼託(buu一種九尾四耳的山羊,皮毛有奇用)嘛?咱哥倆兒這麼遠跑這兒幹啥?不就是為了這個嗎?弄上一隻回去,甭年關了,遼州府秦月樓的柴禾妞咱一人也能整倆熱炕頭”

“還有,以後別老苞米、苞米的,給人聽見多寒讒,咱們現在這身份,叫啥呢?”

“大誌哥,咱現在不就跟咱村的吳老二似的,獵戶唄”

“啥玩意就獵戶,獵戶是啥玩意呢,打隻殺半斤兒、拾個野蘑菇、遇見個老家賊都能追出半裏地去,寒讒不,咱屬於啥呢?職業專打高端珍稀野生動物”

“哥,這名兒長了點”

“長嗎?那啥吧,我琢磨琢磨,有了,有了,短點兒的有啦,就簡稱打野”

“大誌哥真有你的,打野,打野,這名兒聽著就嗷嗷的,咱們現在是萬事俱備,隻欠”

“下路”

“啥玩意下路?”

“啥下路,哥,我沒話”

這時倆人定睛一瞧,隻見旁邊草叢裏斜喇喇的躺著個半大子,一身幹練的短打扮,嘴唇幹裂,雙目無神,嘴中如蚊呐般聲音念叨著什麼,細高禿子附耳過去,隻聽得

“信求,白動,此山是俺開,此樹是俺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話未完,整個人就昏厥了過去

“大誌哥,好像是打劫的……”

這打劫子名叫路二,本是豫州府人士,爹娘早早就沒了,隻剩下長兄照顧,兄長大他近十歲,自是百般謙讓,萬般嗬護,從未讓他受過半點委屈。

前些年中原鬧蝗災,三年未出一粒糧,哀嚎滿地,屍骨遍野,農民沒辦法隻能易子而食,路二兄長也算是有骨氣的主兒,刮下大腿的肉喂兄弟吃,就這樣硬生生的扛過了災荒,眼見苦盡甘來,兄長卻又突染疥瘡,眼見著一厲害,連地都下不了,村裏來過幾個醫者,看完都束手無策,路二心疼兄長,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每倚門歎息。

村裏有個秀才,叫方。有一,他找到路二,跟路二在楚州南邊有座大山,名為雲浮,雲浮山下有個大湖,湖裏產一種叫赤鱬(ru)的魚,此魚長著人麵,叫聲如鴛鴦一般,食用之後疥瘡馬上就好,而且再不會複發。隻是路途遙遠,猛獸眾多,怕此去凶多吉少。

路二聽了之後二話不,謝了秀才,將兄長托付給鄰裏,拎著幹糧就上了路,奈何從未出過遠門,從豫州出來,直奔了冀州,到了邯城府一打聽才知道走錯,又匆匆折返南下。一路星月兼程,餐風露宿,曆經個多月才到了雲浮山地界。。

到了才發現原來山的那邊,河的那邊,有一片大森林到今日已經入山半個月了。除了蛇鼠野獸,沒遇見過半個人影,身上的幹糧盡已吃光,他又不會狩獵,已經快兩日未尋得任何甜水,氣又是酷熱難當,路二口幹舌燥,眼冒金星,眼看著就不行了

正當他感覺命要休矣之時,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話,路二驚喜萬分,正要三呼救命,卻聽得對方什麼打野打劫的,路二一口丹田氣衝冠而出,心想日他嘚,老子都這樣了,這貨還打劫俺,俺先下手為強吧。急匆匆之中不記得那句有名的江湖黑話了,隻喊道:“留下路”接著就雙眼一黑,半昏半醒之間,終於想起了那句百試不爽,百戰不殆的江湖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