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年舊事(1 / 3)

路過浣紗溪的時候,他看見白衣粉裙的少女,拉著裙角露出在陽光下顯得愈發雪白剔透的雙腿,在樹影斑駁溪水間踩著鵝卵石跳來跳去,青絲如瀑,遮住她白皙的麵龐,隻露出撲閃撲閃靈動如蝴蝶羽翼般的睫毛,他看著她叫喚著身邊的女伴,兩個人嬉戲打鬧,銀鈴般的笑聲肆無忌憚的充斥在山澗的幽靜。那一年他正直他弱冠之年,看著豆蔻年華的少女他微微笑著,竟忘了自己是要趕路回同州。

哎呀!

當心!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出口,就在少女險些滑倒的時候。自幼習武的他一個踱步踏了岸邊突起的鵝卵石,一把拽住了搖搖晃晃的少女。抬眼間,這位劍眉星目英姿颯爽的少年落入眼中,看著他緊張的神色,少女麵頰釀出一片紅暈。他抱拳,極是有禮貌的轉身告辭,香囊卻在這個時候斷了線,潺潺的溪水卷著香囊隨波逐流。他輕歎一聲,隻能眼睜睜看著香囊如落葉般飄走。慌忙間忘了問少女家住哪裏姓氏名誰,後悔不已自己隻留下一個背影,少女的眼神掠過一絲狡黠,望著他無奈轉身的背影,她撅起嘴清清淺淺地笑了起來。

他叫宇文邕,是當朝權臣宇文泰的第四子,亦是當朝的大司空魯國公。擁有鮮卑血統的他,雙眸深邃有神,星辰入目,眸清似水,陽光下雙眸泛出翡翠般的剔透深綠,品貌非凡,氣宇軒昂。處理好朝堂之事已是子時,他半敞著衣服,露出分明的鎖骨和勻稱的肌肉,月光灑落在庭院,斑駁間竟回想起那時的女子,那一跌竟跌進了他的心裏泛開層層漣漪。

“之後的事大家都知道,其父賜婚,陛下娶了李娥姿,又傳出陛下其實心係她人與皇後相敬如賓。”書的在街頭越越起勁,神色也變得撲朔起來,臉憋的脹紅,左顧右盼隻見到一位灰撲撲的少年,抓著眾人的衣角擠進人群,書人心想畢竟的是當朝皇帝,還是要慎之又慎。吊起一眾人胃口,眾人屏氣凝神豎著耳朵直勾勾地看著書人生怕聽漏了這位年少有為的卻不恃才傲物的一路披荊斬棘奪得皇位的年輕陛下的風流佳話。“聽還是大司空魯國公的陛下難得有閑時,與朝堂友人同去元宵燈會,那燈會好不熱鬧,人群熙熙攘攘,滿城流光溢彩,燈火通明,黑夜也籠上了橘色的光暈,也正與友人猜燈謎,忽然傳來一陣淡淡的茉莉花香,清雅淡麗。驀然回首,竟遇到了一位戴著白色紅花金紋狐狸麵具的女子,鮮紅色鬥篷蓋不住曼妙的身姿,腰間掛著看得出有些年月依然精致的香囊,笑語盈盈抬手翻著燈謎,時遲那時快魯國公一把拉住女子,女子掙紮了一下拗不過,正想大叫,卻對上那雙深邃的雙瞳,卻也放棄了掙紮,過了幾日魯國公便又娶了妾。聽是當朝司寇家的的女兒,鄭姬自幼飽讀詩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與陛下男才女貌也算一段風流佳話。深得陛下喜愛,陛下獨寵了許多年,聽鄭姬在誕下了七皇子荊王宇文元陛下甚是歡喜,隻是她在皇子總角之年就消失不見了,任憑陛下怎麼探尋也未曾找到,成了宮中又一樁奇聞怪事懸案未結,從此便不再宮中提起,對七皇子也不冷不熱”“哈哈哈,這不會其實是仙子報恩的故事吧”旁邊一人吆喝到,另一人歎息道“哎,隻是可憐這七皇子,年紀便沒了母親。”“聲點我的爺們誒!”書人急的撲上去蓋住他們的嘴。眾人廝磨了一下,便作鳥獸散。隻留下一個的身影,在一旁吃著已經不成形的桂花米糕。回味著剛才書人的故事,“這便是母親和父皇的陳年舊事?”少年心裏暗暗想著,嘴角留著沾著幾粒桂花米糕的餘笑。書人看著這位布滿塵灰卻蓋不住金線暗紋青色的衣服,心想是哪個達官貴人的少爺又調皮跑出來了,一邊收拾著桌子,掂量著今收成,內心欣喜,果然時不時還是要一點喜聞樂見宮廷之事才能提起大家的興致,所謂富貴險中求嘛。

夕陽西下,隻見一位有些結實身型屹立的舞象之年的男子朝這邊走來,皮膚呈淡棕色一看就是常年沐浴在陽光下,頭上的汗水順著輪廓分明臉頰流下,對著男孩歪嘴不情願的一笑,“可算把您找到了七,哦不,公子您快些回去吧,外麵不安全,再過幾個時辰可就黑了”。“衛阮”少年放慢語氣,慵懶中帶著幾分老成叫著那位少年的名字,仿佛知道他遲早要來。“難得我能偷得浮生半日閑,才不要回去,我和兄長們不一樣,母親以前隻要我安逸度日,不影響我吃喝玩樂就可。我本就是性子散漫的……”閑雲野鶴四個字還未出口,就被衛阮強行抱起來,認他掙紮也未鬆手,走了幾步,一把塞進精致華貴的轎攆之中,幾個仕女模樣的人也從四處慌忙聚集過來跟著轎攆一路跑。書人估摸著是在四處尋找這位主人。“在這裏留宿一晚吧,反正我不回去,你不也沒人知道”“衛阮”少年扯著嗓子叫了幾聲那個名字,“你回去跟我好好你這次又是怎麼跑出來的?我還是沒想明白”聲音漸行漸遠。書人才看到剛才少年坐的地方留下了一錠白銀,拿著沉甸甸的白銀追出去想要還給少年,卻不見了蹤影。書人想,隻要他在這裏書,終有一日會再見。到時候再把白銀還予那位少爺。

這一等就是十餘春秋,這一等就等到朝局混亂動蕩不安,也沒把那位公子等來。宣政元年六月,陛下率兵親征還軍長安,當月病逝。傳位長子,之後便是楊堅輔政,朝堂更加混亂,內憂外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