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終結亦是重生(1 / 3)

“千萬謹記,從今以後,你謝清煬,不再是我淼山起荒門中人。”

一位首戴劍形發簪的老者道,白鬢如霜,頭上如同纏繞著寒雪覆沒、盤虯臥龍的疏枝雜葉。老者緊鎖長眉,手中攥緊了悟蒼劍,以靈力其分成了七把長劍,疾如閃電般齊刷刷地襲向麵前一位被鐵鏈束縛捆綁著的白衣男子。老者本人正是淼山起荒門第一百九十八代門主即墨隱殊。

噗嗤!!……

一陣陣鋒利劍刃刺入皮肉的聲音,在一片死寂沉沉中愈發顯得無比刺耳。炙燙熾烈的鮮血立即噴射而出,染紅了謝清煬素白的衣衫,此般入骨的寒涼,如同一股凜冽的狂風,吹散心底微渺的希冀。謝清煬隻覺身軀中的一絲一縷皆被劇痛浸透,如同蠱蟲噬咬全身,直通經脈,四肢百骸,五髒六腑,令人無可生還,仿佛三魂七魄被撕扯得支離破碎。

“淼山起荒門弟子謝清煬,不聽勸誡,偷學禁術,其罪一;輕狂自負,肆意妄為,其罪二;挑釁同門,刀劍相襲,其罪三;執詐不愨,欺瞞為師,其罪四;知錯不改,走火入魔,其罪五。此般五罪,罪無可恕。這七劍穿心,便是為師賜予你的最後一物,從今以後,我便將你逐出師門,你不再是我淼山起荒門中人,亦不是我即墨隱殊的子弟。至於今後你何去何從,自作抉擇,無人會插手。”

七劍穿心。不錯,他本就不該抱有期望,況且,那根本是他自作自受。那既是他自己作出的決定,便要坦然自若地去接受。該來的,總會來的。在這偌大的淼山起荒門中,沒有人會和你開玩笑,師父即墨隱殊更不會出爾反爾。

皆是他謝清煬咎由自取。他千不該萬不該,就是偷學門中禁術。此般七劍,既是懲戒,亦是賞賜,賜予他一次重生的機會。謝清煬深知師父一向以來對自己都抱有莫大期望,才會教其獨門秘術。可他倒好,得寸進尺,貪叨無足,竟自己去偷學淼山起荒門中的禁術,殘毀了往昔的一切。

——“師父,求您再給徒兒一次機會!”

“謝清煬,此七劍賜予你,既是終結,更是重生,亦是賜予了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此去幽渡冥教,望你能夠憑一己之力在幽渡奪回淼山老祖穆本泉的渡魂海罩,如此為師便既往不咎。”

“徒兒,萬死不辭……”

這七劍,刺得深切,刻骨,他謝清煬,心甘情願……

而如今,他謝清煬的使命,就是去幽渡冥教奪回淼山老祖穆本泉的渡魂海罩,將其奉還給淼山起荒門。這件法器原本是屬於淼山起荒門的,可在數年之前,卻是被前一代的冥教教主也就是冥宗繆將歇搶奪,直至繆將歇死後,還未得知其下落。渡魂海罩可吞噬邪物,而幽渡冥教正是至陰至邪之地,如果冥教不想資源受損的話,就必須將其銷毀。不知冥宗繆將歇是否將其殘毀了,如若真是如此,那恐怕謝清煬這一生都難以被師父所原諒。

謝清煬就如同一位正在行刑的落魄囚犯,淒寒的冷風拂過,將他的長發吹得無比淩亂。殷紅的血液在不斷地流淌著,仿佛永遠不會凝滯,感受氣力在罅隙中點一滴地耗盡,謝清煬竟感到一種莫名而來的痛快!他仰麵朝,對著青白日,血從唇角滑落,竟然癡癡地大笑了起來,顯得有些癲狂。

焦灼無比的日光澆灌在謝清煬的身軀上,傾瀉而下,照耀在流淌不輟的鮮血上,與之交彙相容,像是快要沸騰起來一般。謝清煬感到知覺感官在漸漸散失,那種隱隱約約的疼痛感愈漸麻木,愈漸麻木,直至無可覺察……

……

那,謝清煬就這樣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道在那一段時間裏,發生了多少事情,自己又經過了甚麼樣的變動。

如同重生一般,不知為何,謝清煬在那一刻又醒了過來。

一陣徹骨冰寒,似乎是被凍醒的。

謝清煬睜開雙眼,隻見眼前驀地出現了一雙烏黑森幽的眼睛,正直勾勾地凝視著他,靠得很近。謝清煬眨了眨雙眼,看清了男子的麵容。雙瞳澄澈而又隱隱透著幾分淩厲,麵部五官如同刀鋒雕刻一般棱角分明。四目相對間,微微怔了片刻,嘴中吐出幾字:“你是何人?”

室內似乎十分寬敞,雖隻一句,耳畔淨聞餘音縈繞回蕩。

男子的臉上的那最後一抹希冀的星光在片刻之間,如同風卷殘雲一般消逝得幹幹淨淨。希冀斂盡,男子的神色有些許黯然,臉上增添了幾許凜冽,與之前判若兩人,清晰地道:“冥教教主殷非辭。此地為幽渡冥教鎮魂城弑神殿玄室。”

殷非辭?竟是他!這真是……冤家路窄,不請自來。謝清煬雖未見過殷非辭,可在此之前卻是聽盡了關於此人的傳聞。

冥教教主殷非辭,亦是降罹至尊。此降罹至尊之降意為降妖除魔之降,而世人卻認為是降罹難之降。下一切罹難,皆是因他殷非辭而起。他殷非辭,是千古罪人,是萬惡之源。寒林霰災,燮炻隕落。饕餮封解,星河亂象,妖鬼出世,生靈塗炭種種如廝災現象無一不是因他殷非辭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