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快快、東街放肉包子了。晚了就搶沒了。”破舊的小巷裏,一個小小的乞丐匆忙的跑過,還不忘回頭吆喝坐在角落裏落魄的老者。
冷漠瞟了一眼瘦弱的像一陣風可以刮到的人,老者咳嗽了倆聲。手掌插進了袖子裏,頭一歪,又睡了去。
“嘿、嘿、給我一個,我還沒有呢。”一雙與乞丐完全不相稱的手掌伸了出來,討要著為數不多的肉包子。一臉討好的笑堆在臉上,顯得格外的清秀。
喜慶的喇叭聲由遠至近,滴滴答答的吹響了整片大地。紅紅的喜轎從城門口進來,喜婆一扭一扭的跟在轎子旁邊,扇著手裏的帕子。美滋滋的向將軍府走來。喇叭的聲調不停的轉變,卻是讓某些人覺得別樣的刺耳。
撇了撇嘴,小乞丐再一次堆上清秀的笑容,上前搶了倆個包子。轉身便走……
“落——轎!”喜婆尖尖的聲音高高的喊起。轎子應聲而落,高頭大馬的男子從前麵的馬上跳下。大刀闊馬的走到了轎子前。
“踢轎——”
“跨火盆——”
“……”一項項,喜婆的聲音不斷響起,卻是不斷的刺激著站在大廳中強顏歡笑的女子。女子生的秀美之極,雖然麵色稍漏憔悴,但卻掩飾不了絕代的風華。
“何大將軍取得如此美人,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將軍真是好福氣,娶得嬌妻不算,竟又納入如此貌美的小妾。”隨著禮成的聲音落下,賀喜的聲音隨之而來。全然沒有看見麵色慘白的將軍夫人禪月,或許、早以就習慣了這種無視……
禪月終於是鬆下了緊繃的肩膀,蓮步輕移、來到了何江軍身旁:“將軍,如今大婚已成,妾身也累的很,可否回房中小憩。”
眼睛微微瞟了一眼貌似天仙的人,卻是冰冷的吐出了幾個字:“我與婉兒剛剛成婚,難道要本將軍親自打點賓客嗎!”像是反問的句子,卻是帶著不容拒絕的果斷。
“妾身明白了。”垂下眼簾,禪月極力的掩飾自己的淚水,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好不容易熬到了入暮時分,滴米未進的禪月落寞的走進了自己的正房內,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離自己遠去了。自己一直深愛的人,隻不過是利用自己罷了、自己所堅持的愛情,竟然如此的不可靠……
癱坐在床上,感受著滿園的喜氣。禪月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嘿,是不是覺得自己與這將軍府格格不入啊?”突兀的,一個聲音出現在房間中,駭得禪月一驚,立馬跳起,對著聲音的來源望去。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日間搶包子的小乞丐。此時卻是沒有半點的乞丐樣,坐在桌子上,晃蕩著自己瘦小的二郎腿,滿臉笑意的注視著禪月。
“是你。你來幹什麼?”顯然,禪月認識眼前的人。卻還是詫異能夠猜到自己內心的傷亂。
“我來帶你走啊,你不厭倦麼?還是,你想和另一個女人去爭奪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依舊是那清秀的笑容,像是擁有看透這時間一切的智慧。又像是一朵靜靜綻放的蓮花,帶著與人間不相符的清高,審視著禪月,有那麼一瞬。禪月恍然覺得眼前的人是從九天之上遨遊而來。炫目絕世。
“厭倦?不,我隻是累了……”輕輕的,禪月呢喃。目光卻是堅定的望向了麵的女子,沒錯,是女子,禪月還記得自己是如何喂她喝藥,如何為她換衣。
“那麼,你還想繼續接受這種疲憊嗎?”她也忘不了,禪月是如何救了自己危在旦夕的小命。
禪月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抬起玉手,堅定的伸向渾身肮髒的小乞丐。
像是一陣風吹過,吹過了這個喜氣洋洋的院子,吹過這個無人理會的正房……
“天啊,夫人不見了——”一聲尖叫從正房傳出,慌慌張張的丫鬟從屋內跑了出來,踉踉蹌蹌。
“快、快快快、快快去告訴將軍。”片刻,老管家的聲音傳出,明顯的壓著慌亂。
而城門外的破廟內,一陣爭吵聲斷斷續續的傳出:“你能耐啊,一晚上不見就整個姑娘回來,看我太清閑了是不!”
“哎呀,栓子,你別生氣啊,昨天姐姐不是給你搶了不少的包子嗎,還不夠吃幾天的。”說罷,女子看向蜷在角落的禪月,還不知道後者是否能夠在這乞丐窩呆下去,這邊到先有人不樂意了……
明顯,正是從將軍府裏出來的禪月,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把她藏在這裏了。
“包子,你還敢說包子,就你那點包子,都不夠你自己吃的,還給我搶的。哼,我不管,反正以後你的飯,別指望我幫你要!”叫做栓子的乞丐狠狠的摔自己不存在衣袖,找了個舒服的角落,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