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頹然地倒在冰天雪地裏,任漫天的風雪侵襲著她蒼白的臉頰、單薄的身軀,她真的累了,被那永無止境的悲哀之音折磨得累了,也倦了。
恍恍惚惚中,她見到那個帶著銀色麵具的男子,其實,她從沒有見過他的臉,可是,那個人的聲音卻如烙印般刻印在她的腦海之中。
他說:“雲曦,來世不管我們相遇的多晚,你都要愛上我,然後心甘情願地成為我的妻。”
他又說:“雲曦,若真有來世,我再也不會傷害你了,再也不會做任何讓你傷心的事了,我會愛你護你疼你,讓你成為最幸福的女人!”
然而,魔音卻伴隨著這溫柔而繾綣的話語在她的腦中衝擊著:“雲曦,我恨你,恨你對我們愛情的背叛,恨你愛上了我們的敵人,恨你違背了你的誓言。來世,我會讓我所受的苦在你的身上加倍償還!雲曦,我要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恨早已深入骨髓,不管經曆多少世,對你的恨,永遠不會變!雲曦,我不惜和魔鬼簽訂契約,隻為詛咒你,詛咒所有參與這場戰爭的八族之人,我詛咒你們以及你們的後代永遠沉浮在痛苦的邊緣,詛咒你們生生世世遭神遺棄,生生世世孤獨生生世世沉淪在欲望裏,無法得到真愛!雲曦,你要記住,他們所受的詛咒都是因你而起!你知道嗎?都是因你而起,你看看他們一個個在戰場上廝殺,然後一個個倒下,都是因為你,雲曦!甚至他們遭受的詛咒也是因為你,雲曦,你說你還有什麼臉活在這個世上?”這個聲音冰冷中帶著嘲笑,是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聲音——是蕭宇炎的聲音。在林晨媛來不及恐懼時,便聽到一個女子清冷而又高傲的聲音:“好,如你所願!”
這個聲音,竟和她絕望時的聲音一模一樣。
“不要!不能!不是這樣的!”她胡亂地喊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喊著什麼。隻是此時此刻,林晨媛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個喚作雲曦的女子徹底的心寒和絕望。
趴在一旁稍作休息的慕容澈被林晨媛忽然的驚喊聲弄醒,他欣喜地抬起頭,望向那秀麗的容顏上染上愁緒,這一刻,他為她心疼的心思完全被她即將要醒來的欣喜所覆蓋。如何能不歡喜呢?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四個多月了,從皚皚白雪的隆冬等到草長鶯飛的春天,然後是空氣裏帶著夏日特有微風的初夏。他激動地朝外間大聲地喊道:“外公,她醒了,她在說話!”
一直在外間的華佗子聞聲而來,見林晨媛隻是胡亂地囈語著,原本鬆開的眉頭一瞬間深深地緊鎖起來,他看著慕容澈,臉色凝重,許久他才緩聲道:“情況很不妙!”
聞言,慕容澈臉上的欣喜表情在一瞬間凝滯,他看著華佗子不解道:“她不是快醒了嗎?”
“他掉入了自己編織的夢中,非我們人力所為!”
“什麼叫非我們人力所為?”慕容車的聲音冰冷帶著莫名的恐懼。
“你以為和閻王搶人真的那麼容易嗎?”華佗子歎了口氣,無奈地道。
“閻王,你還信這些?”
“澈兒,雖然有些事你不知道。但是,你要知道這世上真的有超乎常理之事!”
“我不管,我要她活著!”慕容澈眼裏的睥睨與高傲在一瞬間消失無蹤,“外公,求您一定要救她!”
此刻,他就如一個關心自己妻子的丈夫一般懇求著眼前的老人。
聽著慕容澈有些沙啞卻充滿深情的聲音,華佗子麵色卻越發地凝重陰寒,過了許久,他不確定地道:“她對你真的這麼重要?”
“這個問題,我早已經說過了!她對我非常重要!”慕容澈堅定地又一次道。
“我知道了!”華佗子的聲音有些疲倦,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他緩緩地走到林晨媛的床前,然後從腰間掏出一把泛著藍光的刀子,下一秒,便劃上林晨媛白皙如凝脂的手臂,血如注般在一瞬間染紅了慕容澈的眼眸。可是,慕容澈沒有阻止,隻是靜靜地看著,等著華佗子下一步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