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的頭發隨意地束著,一身黑衣將他隱藏在暗黑的夜色中,淩厲如鷹準般的黑眸在沒有進屋之前就已經緊緊地凝視著臉色蒼白的林晨媛了。
暗黑的夜色不但能隱藏罪惡,也能隱藏人們漂浮不定的心思。此刻,蕭宇炎便是急於將那漂浮不定又有些煩躁的心思隱藏於暗黑深邃的夜色之中的人。
實際上,蕭宇炎已經來了很久了,隻是他一直隱藏在暗處觀察著林晨媛。
他的心思亦是詭秘莫定,從最初見到林晨媛心中隱隱的那種竊喜,轉變為一種饒有興趣的深究,乃至變成現在帶著戲謔的眉目傳情。
林晨媛在見到蕭宇炎眼中的那抹深情,心中不但沒有喜悅,反而被一種難以明說的驚慌不安恐懼取代。而這種驚惶不安恐懼又有別於之前的那種。
林晨媛不懂這種驚惶不安恐懼究竟來自何處,他這樣的表情,從那次在叢林中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是,此刻,他的這種表情竟讓她隱隱不安,仿似……
林晨媛說不清這種怪異的感覺,就像戲台上的戲子此刻正被人設計般。是的,蕭宇炎此刻看似深情的神情,竟讓她覺得被設計了。瞬間,一股不祥的感覺席上心頭。
她愕然回頭,看向不累欲說什麼,卻被不累的話打斷,“蕭莊主,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你也該看夠了吧?”
不累的聲音透露著從沒有過的認真與嚴峻。林晨媛不懂,是什麼讓不累師父變化如此之大。然而,頓是現在,林晨媛依舊沒有正視心中的那抹不詳之感。她總是僥幸地想,那隻不過是她自己的胡思亂想。是的,才幾天而已,她怎麼會相信不死死了呢,是的,她不相信。
蕭宇炎在聽見不累的話時,嘴角揚起一抹邪肆而放蕩的壞壞笑容。遊戲才開始呢,蕭宇炎的眼裏閃過一絲玩味的恨意,可是那恨意很快就被那抹戲謔的眼神給掩藏了。
當蕭宇炎從暗黑的夜色中走來時,林晨媛隻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是而,她並沒有看到蕭宇炎的表情。
然而,蕭宇炎看著低頭沉思的林晨媛,嘴角的戲謔更濃。他唇角揚起輕輕的弧度,一句雖輕綿綿,然足以撼動林晨媛心的話從嘴角悄然溢出。
那聲音很輕很輕,輕到隻有林晨媛能夠聽到。但是,就是這樣輕飄飄、軟綿綿又毫無力度的話卻讓林晨媛的心一緊,恐懼地望向聲音的來源處。
可是,此刻,蕭宇炎已經來到不累的身旁,徒留一抹暗黑的能吞噬一切的幽魅背影給身後那雙恐懼的雙眸。
是的,林晨媛確定剛剛不是幻聽,她清清楚楚地聽見了他走過她身邊時的那句悄聲耳語。
“今晚,等我!”
“今晚,等我!”
“今晚,等我!”
……
這句話如惡靈的魔咒般讓林晨媛本就蒼白的臉色越加的毫無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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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晨媛看著緊閉的門窗,屋中那一方豆大的光點將整個房間投射在一片暗黃的光暈之中,她的目光隨著時間的推移由緊閉的門窗轉到那一點豆大的光亮之上。
雖然心裏越發恐懼,可是越恐懼就越慌亂,而在這樣寂靜昏黃的幽靜下,她越慌亂,她的腦子卻奇怪地更能清晰地分析所有的事。
她就算不願承認卻還是不得不承認大家有事瞞著她的這一事實,她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或許她知道,隻是她不願相信,更不願深究。
就如那時,當蕭宇炎和不累師父走向後院時,她的師母穆之夏也隨之找了個借口,去了後院。
而她想要去後院時卻被珊珊給攔住了,她請楚地記得珊珊姐當時閃爍的眼神,珊珊姐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當時,她原本可以闖進去的,不,其實她不用強行闖進去,她隻要語氣強硬一點,珊珊姐就會自動讓開條道路,可是她沒有。
她清楚地聽見了自己當時心裏的呐喊聲“不要進去,你不會願意聽到那些話的,別進去,進去隻會痛苦!別進去,就這樣,不是很好嗎?”
於是,她怯步了,她無能地逃脫了,隻是身是逃離了,可是心呢?
心中的呐喊是否意味著她早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隻是她不願承認而已,她隻是懦弱的選擇逃避而已呢?
苦澀的笑容在蒼白的唇角邊蔓延,最後形成一朵豔麗的彼岸花。
蕭宇炎闖進來時便看到林晨媛呆呆地坐在床腳,背靠在冰冷的牆上,毫無生氣的臉上泛著苦澀的笑。
這樣的林晨媛,他本是很樂意見到的,可是,不隻是暈黃的燈火讓他的心瞬間變得柔軟還是多日的相處讓他心中的仇恨在不知不覺間淡化了。
看著如此了無生氣的林晨媛,蕭宇炎的心莫名地一痛,但是,他很快就把心底的那異樣的感覺隱藏到冷冽的眸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