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經典的陳世美故事。
再那王家女,孤身一人被趕出家門,無奈之下,她隻能背井離鄉,投奔遠親。誰料,半路上她身體不適,忽然暈厥,醒來後才發現自己竟是懷了身孕。幸好遇到好心人幫助,王清雲才保住了這個孩子。後來,王清雲與那個好心的夏姓藥材商結為了連理,生下的孩子也跟藥材商姓了夏,取名夏離。
夏家世代經商,壟斷了嶺南和桂州一帶的藥材市場,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富庶人家。夏離父母感情和睦,養父對他視如己出,是以,直到淮州陸氏的一封認親信寄到手頭之前,夏離都不曾知曉自己竟不是養父親生的。
或許是知道直接寄信到夏家會被王清雲攔下吧,這封信兜兜轉轉,來得很隱蔽。信是陸雲的母親、夏離的祖母陳氏寄的,信中陸雲日前染上風寒,不幸逝世,陳氏白發人送黑發人,大受打擊,心痛不已,自此便纏綿病榻。深感自己大限將至,陳氏希望能在臨死前見自己的親孫子夏離一麵。
接到這信,夏離混亂了一陣,最後還是決定瞞著父母出一趟遠門,帶上信物去淮州看看情況。結果,也是這子運氣不好,馬車走到這附近,路邊突然躥出隻狐狸,把馬給驚了。受驚的馬帶著馬車一起跑下了懸崖,車裏的夏離也跟著遭了秧。
然後,這子就這樣一身是傷地躺在了我的屋裏。
據夏離所,他此去淮州,隻是想看看自己在世上其他的親人,見過了就會回去——真的,和他的性格一樣,與世無爭,純善可欺。
聽了陸家往事的我當即不爽地接連劈斷了三塊木頭。
“什麼呢!你怎麼一點進取心都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你該趁機跟他們算算賬啊!”
“算賬?……不用了,那些事都過去了,我母親也不會希望再回憶起來的。夏家有的是錢,也不需要我再做這種多餘的事。”
“有的是錢……啊,可惡的有錢人!但是,就算如此,你呢,聽完當初陸家對你母親做的事以後,你就不感到生氣嗎!作為兒子的你,難道就不想為你母親出一口惡氣嗎!”
“我當然生氣。”
聽到這話,夏離總是和和氣氣的臉上,終於顯露了憤怒的神色。他皺起眉頭,盯著手中的水杯,因為過分用力,攥著杯子的手背都冒起了青筋。他似乎在竭力克製自己的情緒,即便如此,向來清潤如溪流的聲音仍是沉沉的,帶出了一絲直刺脊椎的冷意。
這樣的夏離很陌生,就好像,之前食草動物一樣的無害表現全部隻是偽裝而已。羊皮的下方,關著一匹凶狠的狼。
“我非常生氣,但是,逝者已矣,我沒辦法找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清算。至於陸家的髒錢,我也不屑去要。”
“那你就把它給我呀!”
一旁不會看氣氛的我當即回應。
“……啊?”
“不管你要不要,陸家欠你和母親的總不會變。而現在,我救了你,你欠我一命,救命之恩,要點報酬不過分吧。我要的也不多,陸家當初吞了你母親多少,你原樣要來給我就成。你你不屑要陸家的髒錢,我願意要呀,我不嫌棄它髒,真的!”
我在一旁給他捋著邏輯,越越高興。
我想,我終於知道這個“奇遇”要怎麼用了,原來是要我挾恩圖報。
夏離被我得愣了一下,後來,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忽然露出些忍俊不禁的笑意,點了點頭。
“好,給你。”
“你救了我,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那我們可就定了呀!”
我滿意地笑著,伸出指,跟夏離拉了拉勾。
——這家夥,其實也沒那麼討人厭,以後還是對他好些吧。
得益於這個下午的溝通,夏離的待遇好上不少。到了晚上,摳門的我甚至殺掉了抓來的另一隻野雞,給他重新燉了一鍋鮮美的藥膳雞湯。
“多吃點,然後趕緊把身體養好。我還等著你回去拿錢報答我呢。”
我托著腮,看著餐桌邊埋頭吃飯的夏離,眼神慈愛得仿佛在看一棵搖錢樹。
夏離被我看得動作僵了一下。再抬起頭的時候,他的臉頰不出意外紅了一片。
“其實……”他囁嚅著,欲言又止。
“嗯?”
“其實我剛剛突然想到,那封信裏好像給了一個期限。”
“期限?”
“是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祖母讓我在三月十五前趕到。”
“三月十五……咦,那不就是八後?!”
我驚得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